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那是悲伤,被他遗忘的悲伤,悲伤跨过无尽的时光,像是浩瀚的海洋,淹没了他。他曾经在雨中拥抱过这个魔鬼取暖,也曾经看见过黑暗的圣堂中被锁在十字架上的路鸣泽,漆黑的长枪贯透这个魔鬼的心脏,枪柄被染成血红色。
他抬起头看着路明非说,“哥哥,你还是来看我啦?”
路明非不明白这样无所谓不能的存在怎么会如此狼狈,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帮过他这个没救的蠢货吗?这是惩戒?就像是宙斯禁止人类用火,而普罗米修斯看到人类生活困苦,帮助人类从奥林匹斯山盗取火种,最后被锁在高加索山的悬崖上?
但他不是赫拉克勒斯啊,拿什么来救这个被锁住的可怜虫呢?
路明非突然收手了,“无聊……”
他否定了这一切,他拉开车门,回到车上,把雨水和这个世界都隔离在门外。
路明非仰着头,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天空,漆黑的一片,只有雨,与路边繁华的灯光不同,看不到半点星星。
好像只有这片孤独的夜空是属于他的,其他的跟他都毫无关联。才猛然发现,自己的一切好像都是别人施舍的东西,无论是金钱还是所谓的荣誉,一样都不是他自己的,包括现在为他遮风挡雨的这辆车。
“什么时候我能靠自己摆平眼前的事情啊,什么时候不让人操心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他看着车窗外的路鸣泽,他终于看懂了,那满脸的笑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像是为衰小孩操碎心的老父亲。说好了当兄弟,你现在居然想当爸爸?
他在雨幕中笑着,嘲笑这个世界,他有这个资格,因为他是魔鬼,是神明,他是路鸣泽。
狂笑声融入雨幕消失不见,窗外再也没有路鸣泽的身影,就像他出现一样突兀,消失得也同样无声无息。
只留下车里靠着方向盘熟睡的人,他浑身是水,包括脸上,他只是个凡人,会哭的凡人,他是路明非。
路明非突然醒了,他感觉有些对不起楚师兄,把他的车弄湿了。
……
“舞台已经搭好了,该放演员进去了。”老板的声音低沉。
“不该说小白鼠更合适吗?”酒德麻衣打了个哈欠,百无聊奈地坐在电脑前,没有什么比跟一个木头聊天更让人无聊了。
她按下回车,几行代码被压缩成一个小数据包发送出去,它会无声无息地混入网络中,最后的目标是楚子航和诺诺聊天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