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梅良玉的保证,虞岁就毫无心理负担地和刑春一起去阴阳家看《灵宪图》。
在阴阳家有一座巨大的浑天仪场,玄古大陆最大的浑天仪就建造于此地。
浑天仪场在阴阳家的璇玑山上,上山前必过一道木制小山门。
得过此门,才可算入山门。
山门左边书写“研核阴阳”四字,右边书写“妙尽璇玑之正”一句。
虞岁和梅良玉跟在刑春身后,刚过木制山门,就见天幕逆转,由白转黑。又长又窄又高的山道两旁亮起一盏盏照明灯火,却是星辰之光,幽蓝淡紫。
刑春对身后的虞岁说:“浑天仪照出的《灵宪图》最为准确,季节变换时,有的星辰也会随之而动。”
“星辰的位置以肉眼难辨、也难记,就像季节变换星辰也随之变动,星辰在回归正确位置的过程,我们称之为‘转’。”
“绕星海一圈,称之一转。”
“星海里的星辰杂乱无序,彼此环绕星海运转,难以回归正确的位置。”刑春拿自己举例道,“比如说我的星海,我一直想要掌握南边朱雀的星辰之力,朱雀主星已经固定,可形成朱雀的其他星星依旧在自我乱转。”
“也有另一种情况,主星固定之后,其他星星就会围绕主星运转,也许几转之后就自己回到正确的位置了。”
这就很考验个人天赋。
虞岁对自己的星海也有探索,只不过它太大了,每次意识沉入星海都需要花时间去适应,光是探索和适应都花了很长时间。
梅良玉边走边玩听风尺,以为他玩得专注,却时不时能插上两句话:“按照春儿的说法,先想办法固定大主星的位置最好,别管那些小星星,等不同区域的主星固定好,其他星星转个千百次总有一次会回到正确的位置上。”
“你那是投机取巧。”刑春摇摇头,“不能将希望寄托于让星星自己转回去,否则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梅良玉说:“苦修和天赋有什么可比的?”
刑春:“……”
他想起虞岁的九州星海,悻悻然道:“天赋好也不一定能这么玩啊。”
梅良玉头也没抬,只轻呵声,似乎对虞岁的天赋十分自信。
到山顶后,能看见一座巨大的浑天仪立于平地中心,边缘栽种着红木扶桑古树将其围绕。
立在中心的浑天仪是一座青铜巨器,在它面前,地上的人类宛如蝼蚁,仰望似与天连接的浑天仪。
通天中柱承青铜缕空圆球,彼此缠绕着缓慢转动,八龙守中珠,威严壮观,中柱刻有山龟鸟兽纹,随着浑天仪的转动,和阴阳五行场一样,被浅水覆盖的地面,映照出夜里银河。
天上天下皆是满目星辰,幽蓝色的光芒倒映在虞岁眼眸,从走进这里时,她就有种熟悉感。
视线最初被巨大的青铜浑天仪所吸引,直到她低下头,看见脚下冰冷的水面倒映出的星图,脑海中瞬间想起初见数山的那一幕:
一座座数山落在发光的星辰阵中,无数星星也坠落其中,那时候她就已看清了星辰的位置。
此刻虞岁一脚踏入浅水中,水面涟漪微动,星辰落入极黑的瞳仁,随着她一抬眸,意识接入星海之中,眼眸中的无数星星又飞上夜空。
她站在九州星海宇宙的最下方,一片荒芜之地,随着星辰不断飞上夜空,墨色的夜空光芒大绽。那不可直视的光芒破除黑暗,暗影从地面退走,天幕之上,最先归位的是火红、灼热又耀眼的太阳。
万物不可直视的日光,虞岁却抬头,目光紧盯天上的烈日。
它是如此耀眼、滚烫、灼人。
也是如此熟悉。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缠绕太阳一圈的红色火焰,逐渐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