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中晕开了大量血色,盛暃在血水中心,一手掐着徐典,一手反拽着牧孟白往上浮去。
牧孟白望着盛暃,眼中半是惊喜半是惊吓。
这大少爷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苏醒发力了,但是你这刚醒来就当着我的面暴力把人掐死,你是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承受能力啊!
牧孟白在心中碎碎念,大少爷抓着他的力道都让人心颤颤的,担心他再用点力也会把自己给折断了。
冲出冥湖的那刻,牧孟白就发着抖大口呼吸:“大少爷!盛暃!喂!”
他震惊地看向岸边,盛暃先一步拽着早已死去的徐典上岸,仍旧是暴怒状态。
激愤、暴怒、兴奋、嗜杀各种情绪交缠在一起,加上冥湖的寒气入体,让盛暃止不住地发抖,全身的毛孔扩张,血液流速加快的同时,也在往外散发着阵阵白色寒雾。
徐典的脖子已经断掉,脑袋歪歪扭扭,如果不是盛暃抓着,早已经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盛暃却像是意识不到徐典已经死了,仍旧掐着他的脖子重重地往地上摔打,抬脚猛踹,踩踏。
像是要将这个人撕碎成一片片。
盛暃被血溅了满脸满身,却仍旧没有停下来。
“够了!可以了!他已经死了!”牧孟白急忙上岸去拉盛暃,被盛暃甩手挥开。
他又扑上去,被盛暃一拳打中,仰脸倒地上,捂着被打出血的鼻子开始骂人。
牧孟白骂了几句后从地上爬起来,他冷得发抖,先御气给自己驱除寒意,一双眼瞪圆了,瞳孔中倒映着盛暃不断踹着徐典的脸,将那张脸踩得血肉模糊,看不出一块好的。
直到带血的牙齿飞落过来打在牧孟白脸上,他才打了个冷颤瞬间回神,眼神中有一丝凝重。
这样癫狂嗜杀的盛暃,牧孟白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觉得自己心中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牧孟白不敢贸然靠近盛暃,怕自己又挨揍,于是在旁边声嘶力竭地朝盛暃喊:“他已经死了!盛暃!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他该死!”盛暃也怒声回道。
牧孟白吞了吞口水,没想到还能有回应,他真是谢天谢地啊!
“我知道他该死,但他现在不是……”牧孟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盛暃将徐典踩进地坑中。
牧孟白咬着牙攥紧了手,有些不忍再看徐典的模样。
他耳边是盛暃因为愤怒和兴奋的喘息声,以前就知道这位大少爷易燥易怒,时常在暴走边缘,一旦情绪失控动起手来就是灾难。
但以前盛暃都控制住了,哪怕常常和人起冲突动手,却从未如此失控过。
牧孟白以前就怕盛暃暴怒之下失去理智,甚至常常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他都想过有一天盛暃失控揍的是自己!
如今真的见到盛暃的理智被情绪吞噬的一幕,牧孟白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到了。
盛暃耳膜里是心脏跳动的声响,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回想着同一个想法:杀了他。
已经杀了。
还不够。
要碾碎一切。
牧孟白见盛暃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再次冲上去阻止,被盛暃毫不留情地踹开。
“你要阻止我?”盛暃扭头朝牧孟白看去,低喘着凶狠问道,“就凭你?一个遇事只会躲在我身后的胆小鬼也配拦我?”
“我要杀谁轮得到你在这指点喊叫了?”
盛暃阴恻恻地盯着牧孟白,又一脚踹徐典身上,让地坑又陷进去几分。
牧孟白也怒了,他一怒之下就只一怒之下,惨白着脸闭嘴站在旁边看盛暃继续虐徐典。
他的状态不好,沈六封了他们的五行之气,又给了不少禁制,再把人放进水中钓阴阳鱼。因为冥湖水阴寒无比,不用护体之气,在水中待久了肯定会陷入濒死状态。
牧孟白被折腾后,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冻坏了。这会内气耗尽,十分虚弱,风一吹就倒。
他不敢继续靠近盛暃,盛暃要是再打他两拳,这具身体就要散了。
牧孟白拿着神木签的手背去身后,悄悄聚气施展卦阵,想要让盛暃冷静下来。
还没等他完成卦阵,就有三道人影从水中出来。牧孟白满脸吃惊地扭头看去。
沈六带着陆芃芃和冯修追上他们了。
陆芃芃的白衣群,这会已经被血水染成了红裙。她转动毫无波澜的瞳眸,看向被盛暃踩在脚下的徐典,因为尸首已经陷入地坑中,看不清全貌。
但他们都能看清盛暃暴怒癫狂的模样。
冯修没有过多迟疑,将自己藏进吞影中,陆芃芃退后一步,从机关盒里重新拿出遮眼的绿丝条。
“等等,咱们可以先好好谈谈!”牧孟白转身面向步步紧逼的沈六,“先说好!他是自己淹死的!跟我们没关系!”
沈六皮笑肉不笑地往前走去,听完牧孟白的话嗤笑声:“如果他能淹死在冥湖里,你们还能活着站在这?”
牧孟白还没开始胡编乱造,盛暃已经一脚把徐典从坑里踹出来,血肉模糊的身躯被踹飞滚向沈六脚边。
沈六脸色一僵,停在原地低头看去:
头骨塌陷,面目全非,原本精壮的四肢,也呈现出被暴力击打后扭曲的模样。
沈六深吸一口气,目光冰冷地朝牧孟白看去:“你跟我说这是被淹死的?”
牧孟白都不忍心看,却还是一口咬定:“他就是淹死后才变成这样的!”
他余光往盛暃那边扫,张嘴无声问道:你打得过吗?打不过咱跑吧!
盛暃现在看见他这样子就烦,这股烦躁从心底直冲大脑,于是一把抓过牧孟白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把人甩飞:“别在这碍手碍脚还碍眼,滚!”
牧孟白被甩出二十多步远,内里气血翻滚,脸色更白了,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忍不住偏头吐了口血,骂道:“盛暃!你是不是有病啊!兄弟情归兄弟情,你再打我试试!”
我真的会被你打死啊!
盛暃听得更烦了,他大步往沈六走去,满脸是血的癫狂模样,让沈六眼中也露出几分讶意。
是盛暃没错,但又哪里都不对劲。
盛暃现在应该和牧孟白一样,内气空虚,虚弱无比,可他的护体之气却燃烧的越来越旺,释放出来的气息也十分强势。
沈六后撤半步,同样燃起护体之气,星线在身前连接成阵。
苍龙七宿之一,氐宿星将·氐土貘。
沈六足尖轻点,地面沙土震颤,转瞬就将他和盛暃的距离拉远。
盛暃似乎不受影响,双眸仍旧紧盯沈六,御风术掠空,脚不沾地。
这时候绑好眼睛的陆芃芃开口道:“他用的是燃血之术,内体气空后,燃血重新获得气,气血亏空后就会死。”
沈六听后了然,原来如此。
难怪盛暃经历那么多,看起来还是全盛状态的样子。
沈六朝盛暃喊道:“盛暃,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等你气血燃尽后,就算蒋院长来了也救不了你!”
他们都不需要和盛暃打,只需要拖着时间,让盛暃气血燃尽就行了。
沈六想到自己人也刚从冥湖里出来,寒气还未完全驱除,少动手消耗比较好。
盛暃紧盯着他,双眸泛着金红的光芒,张嘴无声吐露名家字言:“鸣。”
他张嘴无声,沈六等人却觉有万音入耳。
世间千奇百怪的声响在一瞬间涌入他们的耳里,尖锐的、诱人的、愤怒的、恐怖的——让人心潮翻涌,又惧又怖。
陆芃芃刚刚抬起拉弓的手又垂下,转而燃起护体之气去捂住了耳朵。
沈六抬手遮挡无形的鸣叫声,大脑头痛欲裂,双耳出血,抵挡的手臂上出现褐色的土质铠甲,才稍微阻挡部分往耳里灌去的鸣叫声。
倒地上没起来的牧孟白这会也捂着耳朵,他在心里大骂盛暃无差别攻击。
此时只有一团黑影朝着盛暃前进,藏在吞影中的冯修反应最快,在盛暃使用字言“鸣”的时候就自封听感,因此不受影响。
他的速度很快,朝盛暃而去算是逆流而行,却也顺利来到盛暃身后,双手掐诀,施术还未完成,却被早有准备的盛暃反手一刀斩去。
盛暃手中的破魔刀斜斩上挑,将从吞影中出来的冯修对半砍。
血水又溅了盛暃一身,他却眼都没眨一下。
冯修自封听觉躲过了字言鸣,却也没有听见破魔刀的声音。
地面的沈六看见这一幕瞳孔紧缩,怒喝道:“盛暃!”
盛暃根本不听,他手中破魔刀无视护体之气,直直刺入冯修咽喉,将人从高空踹下去。
沈六顶着字言鸣叫冲过去接人,陆芃芃屏息,耳中流出血色,动作有瞬间的迟缓,随后挽弓。
红光一闪,利箭转瞬来到盛暃身前。
在潜龙锁范围内,这利箭速度快到难以想象,盛暃显然没有料到,被红色利箭射中肩膀。
盛暃身形摇晃着落地,单手握住利箭,阻止利箭穿过右肩。
他望着远处的陆芃芃气笑了,气怒之下猛地拔出利箭甩开,也不管冯修和沈六,朝陆芃芃杀去。
陆芃芃遮住双眼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再次挽弓,在盛暃逼近前三箭齐发。
盛暃此刻被愤怒支配的大脑还没发现潜龙锁这件事,御风术刚往前一段距离,就被红色利箭再次射中击退两步。
第二支箭朝着盛暃的眉心杀去。
燃血之术也快到极限了。
盛暃的护体之气变淡,动作也迟缓,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眼中倒映着红光利箭靠近自己。
沈六回头看见惊得浑身冒汗,急忙阻止:“住手!”
倒地上的牧孟白都已经握紧神木签准备救人,陆芃芃还未给出反应,地面却忽地生出大片火纹。
所有人眼中的景物都因为高温而变得有些许扭曲,炽热感从四处逼近,已经抵着盛暃眉心的利箭,被道道火纹缠住,随后粉碎。
烈阳阵?!
沈六心头巨颤,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火纹在地面游动,像是跳跃的火焰,而从后方朝他们走来的少女,则是燃烧的烈阳。
盛暃被愤怒侵占的大脑,被震惊压过去,不可置信地望着从容行走在烈阳阵中的人。
她是谁?
岁岁?
不是。
……不是吗?
他余光往盛暃那边扫,张嘴无声问道:你打得过吗?打不过咱跑吧!
盛暃现在看见他这样子就烦,这股烦躁从心底直冲大脑,于是一把抓过牧孟白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把人甩飞:“别在这碍手碍脚还碍眼,滚!”
牧孟白被甩出二十多步远,内里气血翻滚,脸色更白了,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忍不住偏头吐了口血,骂道:“盛暃!你是不是有病啊!兄弟情归兄弟情,你再打我试试!”
我真的会被你打死啊!
盛暃听得更烦了,他大步往沈六走去,满脸是血的癫狂模样,让沈六眼中也露出几分讶意。
是盛暃没错,但又哪里都不对劲。
盛暃现在应该和牧孟白一样,内气空虚,虚弱无比,可他的护体之气却燃烧的越来越旺,释放出来的气息也十分强势。
沈六后撤半步,同样燃起护体之气,星线在身前连接成阵。
苍龙七宿之一,氐宿星将·氐土貘。
沈六足尖轻点,地面沙土震颤,转瞬就将他和盛暃的距离拉远。
盛暃似乎不受影响,双眸仍旧紧盯沈六,御风术掠空,脚不沾地。
这时候绑好眼睛的陆芃芃开口道:“他用的是燃血之术,内体气空后,燃血重新获得气,气血亏空后就会死。”
沈六听后了然,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