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孟白刚想提醒虞岁,你哥发疯敌我不分,快离开这箭笼免得被误伤。结果还没开口,倒是先被气浪翻涌袭击而晕了过去。
无人发现沈六退至烈阳阵外,双手结印,沙土冲天而起,将陆芃芃笼罩其中,随着风沙一转散去,离开了箭笼攻击范围。
沙土聚形,化作巨兽骨骼将虞岁几人困在其中。
陆芃芃被沙土带走,出现在沈六身后。
沈六看了眼被困在土刑阵中的虞岁,单手掐诀,召来风沙带着受了重伤的冯修和陆芃芃离去。
虞岁也没管离开的沈六等人,她看向单膝跪地的盛暃,因为燃血之术的透支而奄奄一息。
盛暃已是虚弱无比,却还是瞪着虞岁,顽强又固执道:“我……不需要你救。”
“我偏要救你。”虞岁俯身凑近他,在他耳边恶劣说着,目光却盯着地面的影子,“我就是要你被自己心底看不起的平术之人救,从小到大,你嫌弃我是平术之人是真的,看不起我也是真的,只不过我会听顾乾的话,却不听你的话,让你觉得自己输给了顾乾。”
“只要我和顾乾在一起,你就觉得我拉低了自己的身份,让你在外面丢脸,可你也不想想,父亲才是最护着顾乾的那个人,你不去找父亲的麻烦,却总是对我大吵大闹,你以为我有的选吗?”
“你……”盛暃抓着虞岁衣领,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双眸赤红,原本惨白的脸色似乎都被气恼地添了点红。
虞岁朝他偏了偏脑袋,几乎磕在他额头,迎着盛暃的视线笑得阳光明媚,语调却阴损嘲讽:“大哥和二哥后来都对顾乾的存在释怀,不再和你一起针对顾乾,你闹不过他们两个,就拿我撒气。”
“你以为每次朝我撒气后,给我送点小东西,替我买点好吃的,带我出去玩一玩,我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继续重复,你甚至觉得那点小恩小惠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凭什么还不听你的。”
盛暃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没力气开口说话,又像是被说中了所以无力反驳。
虞岁却直直望进他眼瞳深处,撕碎了这些年来的表面和谐,让彼此都变得疯狂又愤怒:“因为你觉得我是平术之人,又不招母亲疼爱,所以可怜我。”
盛暃的眼角狠狠一抽,深深呼吸,在窒息中不敢喘气,这瞬间,他下意识地强迫自己停住躯体的动作和呼吸,因为不想让虞岁发现她说中了的证据。
他就是在可怜虞岁。
因为可怜虞岁,所以从不去谈论和素夫人有关的话题。因为可怜虞岁,所以傲慢地给予关心施舍。
盛暃抓着虞岁衣领的手没有松开,指骨泛白,却没有松一点力道。在许久之后,他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才颤抖着嘴唇说:“难道你不可怜吗?”
虞岁轻轻眨眼,瞳孔中的光亮从带着笑意到归于平静。
“三哥,是你自己非要在我这里求个输赢,就别怪我总是让你输。”
虞岁轻而易举地甩开盛暃的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些话只有我们两个人听见了,我够给你面子了吗?”
盛暃扬首看着她,冥湖的天晦暗难见,他只来得及虚瞥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轮廓,便无力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