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完以后,虞岁便直直盯着梅良玉瞧。
梅良玉让虞岁把左手给自己,他握着那只手,说:
“很暖和。”
虞岁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在一瞬间鼻腔涌上难以抵挡的酸涩之意。
“你说得对,父母是没得选的,所以不需要去想如果不是他们会怎么样,没有意义。”梅良玉与她十指相扣,语调平缓,却带着安抚之意,“你如此特别,被异火选上反倒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虽然听起来会很矫情,但我可没有想成为什么特别的人。”虞岁小声嘀咕。
梅良玉说:“他在你心中既不是父亲,没有来自父母对孩子的压迫感,也没有孩子对父母认可的执念,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怕他。”
虞岁沉默片刻。
她知道,但从未跟人说起过。
许久之后,虞岁才轻扯嘴角,第一次坦白讲道:“因为我怕死。”
“人之常情。”梅良玉说。
虞岁却摇摇头,继续道:“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很陌生也很可怕,许多东西都与我生来就知晓的相悖,所以我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说服自己去接受。”
“以前我没担心过生死的问题,可来到这里后,才觉得它是一件很可怕、也很容易的事情。”
“就算没有异火,生为平术之人我也会害怕。哪怕没有九流术,我也会害怕身为一国王爷的他。”
虞岁从未将南宫明看作是需要生死搏斗的敌人,而是一种威胁。
南宫明代表的是某种危险,时刻威胁她生命的存在。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就是平术之人没错,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突然变得不普通的梦而已。”虞岁无意识地张开五指又合拢,盯着自己的掌心说:“以前是我不适应这个世界,但现在……我觉得可以了。”
“师妹,南宫明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厉害,也没有那么可怕。”梅良玉低了低身子凑近些,望着她低垂的眼眸说,“南宫家几百年的布局,一代代的传承,世家大族的累积,才造就了如今的南宫明。”
“然而南宫明也就那样。”
虞岁惊讶地朝梅良玉看去。
她以为这些话是师兄开玩笑安慰她的,可看着梅良玉冷静平和的眉眼,说的却是真心话。
“一直以来,六国之间的博弈都很简单。以前看圣者的数量,现在看谁家内斗的更厉害。”梅良玉说,“燕国上百年的内斗不止,累积下来的都是解不开的仇恨,双方不死不休,无法和解,所以需要被彻底清洗。”
“青阳却也不是那么的和睦。”
“师兄。”虞岁轻轻叫了声。
梅良玉说:“南宫明的功绩几乎只在分化燕国,他是赶上了好时候。”
“我不会否认南宫明的能力,但也就这样了,如果你要将他当作敌人,就不能恐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