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这山谷里要建陡塘,怕得上千亩了,你要在下建多高的拦水堤坝才能蓄住水,而这拦水坝又得建多结实,下方谷地里才敢住人?你在这桐柏山里生长十数年,夏季山洪爆发有多凶猛,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你以前傻,你现在还傻啊?”柳琼儿现在是诸武卒家小最大的“债主”,她留在玉皇岭不用跟着劳作,每日就是在葛氏、小环的陪同下,到处溜达。
苏荻这些天劳累憔悴不少,柳琼儿游山玩水,还像花儿一样娇媚。
柳琼儿在悦红楼见多识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闲来也喜欢读杂书,修陂造塘之事,她自以为比村寨匠户还是要略懂一些,也时帮苏荻、苏老常、徐灌山他们出些主意。
她得保证放出去的“债”,将来有一天能收回来,不像徐怀这些天闲着不去理会这些杂务。
当然了,徐武江虽然采纳她的建议,暗中拿王禀东山再起之事给诸武卒鼓劲,但徐武江甚至都不派人潜往淮源镇打探消息,更不要说去联系王禀。
这叫柳琼儿怀疑徐武江纯粹拿这个说法吊住众人的心气,事实上并不关心王禀的生死。
说白了,柳琼儿怀疑徐武江也是在等王禀死后刺客撤走,桐柏山的形势变得简单一些,再思谋其他。
在一定程度上,徐武江的做法,跟徐武富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这不是柳琼儿想看到的。
不过,徐怀大半个月,除了习武,便是与徐武良、徐武坤巡视山林,防范有人渗透过来窥探,也没有其他表示。
柳琼儿不清楚徐怀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就难免会憋气。
这会儿听徐怀异想天开,竟然要在两山之间修造陂塘,完全不考虑现实的难度,忍不住就要讥笑他几句。
“我是傻吗?”
徐怀笑了笑,拿起一块褚红赤丹石,将这几日脑海里闪现过的那些画面,简易的在白底崖头画起来,跟柳琼儿说道,
“倘若想着修造一条百余丈长、数丈高的大坝,将雨水都拦在山里,无疑是痴心作梦。即便不惜一切代价造成,每遇山洪爆发,下游也会极其凶险,大坝随时会有垮塌的危险,谁敢将房子建在坝下,开垦田地?不过,我们要是顺着地势,修一道道浅坝,顺着地势分级将雨水蓄住呢?你看看,每一道水坝都不用太高,三五尺足矣,即便山里有倾盆大雨,雨水溢坝即泄,非但不会对下游造成威胁,实际上还大大削弱了夏季山洪,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柳琼儿愣怔在那里,欲问徐怀怎么想到这些,但想到他常说“生而知之”那些怪话,便憋住不问,不给他炫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