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那一点点像灯笼移动的微光,徐怀能看出此时有人连夜从其他三座城门逃离出去,也有人内城的东门逃入内城,同时也大量的暗影在街巷间频繁走动。
即便没有徐武碛、周景提前一天一夜进入大同打听消息,徐怀此时也能看出留在外城区域的契丹人及蕃民在巨大的生存危机前,正迅速联结起来。
很可惜前锋兵马都已经休整了半天,葛怀聪却还是不想派出自己的嫡系兵马趁夜将南城、东城、北城都控制起来。
而他们手里只有这点人手,就算不顾虑朱沆的感受擅自行动,也没有资格去趟浑水。
在北上之前,徐怀都难以想象葛怀聪等高级将领,竟然能将如此低劣的战术错误一个个都犯上一遍。
这叫他胸口堵了一口恶气,始终泄不掉。
不过,徐武坤直接绕开朱沆,跑去找葛怀聪,借口城墙西北角楼就在他们驻地的头顶之上,要求划入监军使院卒的警戒范围,葛怀聪这一次却非常好说话,都给了方便。
葛怀聪还同意他们自由出入城禁,以便能安排人手将战马牵出去放牧。
不过,根本原因,徐怀也不难揣测。
虽然暖香楼之事闹得大家很不愉快,但葛怀聪毕竟不是年轻气盛的葛钰,非要跟他们争个高低。
在葛怀聪他们眼里,这时候胜券已然在握,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他们,他何苦跟掌握奏察之权的监军使院过不去?
要是闹得太僵,葛伯奕与他父子二人被王番挑些小毛病参上一本,引得朝中那些犯红眼病的人交相攻诘,岂非因小失大?
至于王禀、王番父子与此次伐燕最为风光的蔡铤一系是死敌头,徐怀相信在葛伯奕、葛怀聪这两个做官更擅长于做将的父子心里,也定然不以为意的。
倘若北征伐燕得成,枢密使蔡铤风头是必然会一时无两,甚至很有可能会遵照祖宗训,得封郡王,但在大越,蔡铤越是风光,无论祖宗家训,还是朝野其他派系将臣,都绝对不愿意看到蔡铤一系在朝中一家独大。
王禀起复归朝,使之在朝堂之中制衡蔡铤,实际上都是各方面乐见其成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