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人将朱府家小都安排在大寨,王萱再不亲近朱老夫人,但也是她的外祖母,得在跟前伺候着——王萱今儿一早得到信便从鹿台赶来淮源了,也不知道谁多嘴多舌,叫朱老夫人知道这次是你回来,着人过来将王萱捉了回去,训斥她说哪有大姑娘气吼吼去见外宅男子的道理,气得王萱直要骂街!”柳琼儿笑着提及王萱今晚未能出现的缘故。
徐怀也只能摊手苦笑,表示对这事无计可施。
朱老夫人不仅是王番的岳母,王萱的外祖母,还是朱沆的母亲,朱芝、朱桐二人的祖母,在内宅斗不过荣乐县主,但也是养优处尊、气使颐指的主。徐怀当初将朱家人接到桐柏山来,就是担心朱老夫人难搞,索性将朱家人都送到鹿台大寨供养起来,没想到老太太在山里太无聊,管束王萱却是严厉。
“王禀相公会否听进你的劝说,暂作隐忍,不跟一意求和的官家及诸臣争闹?”柳琼儿问道,“我听说王禀相公身体不是很好,倘若再被贬出京,身子骨未必能承受得住啊……”
徐怀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弦月,说道:“这点真难说,有时候未必我与朱沆会不会相劝,也未必王禀相公不知道暂作隐忍以图后计的道理,更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天宣帝与王戚庸、汪伯潜等近臣都力主求和,怯敌畏战者自然是极力附从,但汴梁城中的主战派将吏,又怎么平静的接受这事?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气愤、愤概?
王禀作为主战派大旗独树的领袖,他要是对朝中迫切屈膝求和的现状,对求和将埋下的巨大隐患,都隐忍不作声,那其他主动战将吏会如何看他?会不会这是王禀对他们的背叛?
徐怀虽然他渴望王禀能强作隐忍,希望赤扈人第二次南侵时王禀能在汴
梁,希望王禀能支持景王争嫡,但他人不在汴梁,缺了一层感同身受,也就无法断定王禀最终会做怎样的选择。
“难得将这些烦琐事抛之脑后,不去想这些事了!”徐怀一边跨步走进县衙后宅的院子里,一边伸着懒腰说道。
真要谈事,一宿不眠也谈不完,但他今晚就算不睡觉,也不想用来谈事情上来啊。
柳琼儿见徐怀炯炯发光的眼神,反手抓住他伸过来满是厚茧的手掌,低声说道:“你这一身臭哄哄的,可不要想碰我——我找人给你烧一锅水,待会儿拿鬃毛刷子好好给你刷一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