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部署灵堂之际,郑寿却去而复返,匆匆走到徐怀、朱沆跟前禀道:
“我随王番郎君出府刚走出里许地,却遇到杨永栋携旨来召相公进宫议事。王番郎君欲与杨永栋一起进宫报信,杨永栋却要先来祭拜相公。他们后脚就过来。”
朱沆也是一怔,跟徐怀说道:“杨永栋乃内侍省都知,深受得官家宠信,他携旨过来,多半是郭城乱起,而王戚庸、汪伯潜、梁福仲等人又无力收拾乱局,这才迫使官家不得不来找老相公问策的吧?”
“可惜这些人从未真正信任过相公,不到手忙脚乱之时,都未必能想起相公来。”卢雄悲叹道。
朱沆问徐怀:“你是否要回避一下?”
王番着郑寿先赶回来报信,想必是怕这边露出太多破绽,朱沆就想着徐怀是不是需要暂时回避一下。
“不用回避,便说我得知相公病重,特地赶回京中送相公最后一程,”徐怀
蹙紧眉头,肃然说道,“有此机会,我却也要见一见官家身边的嫡信是何等人物,怎么就能唆使官家做出如此不堪的决策!”
天宣帝昏庸无能,这是一定的,但恰恰是天宣帝的昏庸无能,朝廷如此卑躬屈膝的乞和,甚至一点都不考虑此举只会令赤扈人的贪心越发膨胀,更多是王戚庸、汪伯潜以及杨永栋这些近臣,牵着天宣帝的鼻子在走。
而他身为新置楚山县的正印官,还有领兵重任在身,为见王禀最后一面而赶来汴梁,看上去是有违律令的,但徐怀不觉得现在兵荒马乱的,朝野内外一片狼籍、混乱,短时间会有谁揪住这点不放。
更何况他过来之前,就考虑过有在汴梁抛头露面的可能,也做出一些部署,甚至报知防御使府,请王举暂代楚山知县、楚山都巡检使两职。
另外,徐怀虽然对朝中大臣都不甚熟悉,但有些规矩还是懂的。
杨永栋作为内侍省都知,在内臣之中实属二三人之列。
这样的人物,除非代表官家前来王府慰问王禀,或直接找王禀问策,倘若仅仅是携旨来宣王禀进宫,实在不需要劳烦他亲自走一趟——就像徐怀需要喊谁过去见面,不可能叫郑屠、苏老常他们去跑脚。
不是这么使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