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截流淹水分割敌军?”杨麟看过密函,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尖叫,盯着杨祁业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儿也是受命随枢相到滍水,才知道这一切,”杨祁业将楚山在滍水一线的部署相告后,说道,“昨日一早滍澧二水上游就阴雨连绵,枢相决定提前截断滍水。因此需要父亲三日内克服一切困难,率部切入许昌与临颍之间拦截可能从临颍西撤的敌军!”
杨麟其部数千人马,在短短十天时间里,从巩县、偃师撤下来,在寒冷时节徒步数百里马不停蹄赶到襄城,不作休整就直接奔赴预定的拦截战场,是非常考验将卒意志的。
而在进入预定的拦截战场之前,真正的作战方案还不能对中下层将卒公开,甚至对驻守襄城的左神武军郑江所部都要严格保密。
这时候令数千左神武军将卒继续舒舒服服守御襄城,左骁胜军却要马不停蹄的拖着疲惫不堪、伤病交加的身体奔赴新的战场,中下层将卒怎么可能不怨气冲天?
这时候就非常考验杨麟对全军的掌控力度了。
“枢相的意思,是出城之前,此事仅对都虞侯一级将领公布;出城之后可以扩散到指挥使、都将一级,”杨祁业说道,“不过,敌军在左翼临颍一带,总计有一万骑兵,拦截
作战犹是艰难……”
建继帝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开后,虏兵也是迅速进一步加强颍水右岸(南岸的兵马集结——除了从蒲州等地紧急调动的阴超所部忻州军,进一步渡过颍水南下,与萧干所部郑州军、岳海楼所部陈州军以及一部分燕蓟降附兵马会合后总计逾八万余步卒外,更各有一万赤扈骑兵进入临颍以东、商水以西地区,共同形成长达百里的封锁带。
此外,敌军除了在许昌驻以一万守军外,还有万余骑兵部署在西华西北,预防徐怀亲率精锐从西华城杀出西进;在宛丘也有大量的驻守,封锁徐怀率潜袭兵马再渡蔡河东进的通道。
也就意味着楚山已经成功将总数高达十四万的敌军,都吸引到汝颍之间来。
楚山也没有指望将十四万敌军一口吃掉。
总的作战方针,还是要在利用淹水将颍水以南的十万敌军分割成东西两部分之后,楚山军联合已经进入滍水沿岸的左右宣武军主力,与计划从襄城往东北方向挺进拦截敌溃的左骁胜军一起,以将近七万优势兵马,从四个方向重点进攻被淹水分割在庙王沟以西、颍水以南的敌军,以夺取赤扈南侵、汴梁失陷以来,可能是最为重要、辉煌的一次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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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枯水季,想要在河淮之间彻底截断位列四渎八流之一的一条泾流,都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不过,楚山为这一刻暗中筹划的半年之久,几乎将楚山每一粒能榨出来的米粮都投入到滍水沿岸的部署中来。
首先在七八月间,在水势最盛时,楚山就以拦截下游敌船作为借口,在小雀岗以东的河道之中,沉入数以千计的巨石,还打下大量的木桩。
虽说大部分木桩、巨石都被湍急的流水冲走,但也留下一部分,这也促使大量从上游携带下来的泥沙、碎石在小雀岗附近的河道沉积下来,使得河道变得淤浅起来——虽说小雀岗附近的水流因此变得平缓许多,不再那么湍急,但这点异常远不足以引起警觉,敌军只会误以为这是入秋之后,水量发生变化所致。
而楚山军在小雀岗附近也早就暗中打造一批特制小型舟船。
有些舟船舱室位于两端,装满砂石后驶入河心,将中间船舱底板打开来,可以直接灌水沉入河中;有些舟船是中空的,驶入河道之中,将一只只装满碎石后重逾上千斤、甚至三四千的竹笼沉入水中。
沉船及装满石块的大型竹笼,乃是快速构筑坝基的关键。
事实上只要准备得足够充分,筑坝截流就远没有想象中艰难。
何况北岸石渠彻底打通之后,将河水及时往北岸导流,也大幅降低水流所产生的冲击,也不会大幅抬高水位形成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为加速筑成小雀岗土石坝,楚山还组织数千军民,在小雀山以西滍水沿岸,直接将数以万石、数十万石的土石,直接往河道里倾倒,任水流将砂石往堰坝处冲去,尽最大可能减少小雀岗附近的工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