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账我这里一直看着呢,又不是糊涂账,每一笔支出都算的清清楚楚。每一笔进账我也记得明明白白,怎么就突然没钱了”
“姑娘,咱们这里记得明明白白,但是大爷那里却支得特别多。现如今咱们和外地一对账,外地都是亏空,咱们这里的银子调拨到外地去了,所以咱们这里已经没有银子结钱了。”
说着便把怀里面的几本账本递给了旁边的婆子。
旁边的婆子接过来递给了薛宝钗,薛宝钗立即放到前面的桌子上开始翻看。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她粗略的把几本账本给看了看,发现光是去年一年,哥哥出去到现在银子已经支了将近二十万两。
“怎么这么多你们怎么现在才说”
“姑娘,这事不怨我们。还是那句话,咱们与外地虽然能经常互通有无,但是一季度结账一次,账本想要送到这里也是半年之后了。那些半年结一次账,甚至一年结一次账的,所有账本都不会在结完之后立即送来,都是各地汇总,送来的时间有前有后。等到咱们家账房先生再去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以前账上还有盈余,倒是没什么,只是去年为了保住皇商的资格。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五十万两银子,这已经让商号伤筋动骨了。”
再加上薛蟠更是肆无忌惮,所以今年的状况是雪上加霜。开年不久就碰到了这种事儿。
薛宝钗呆呆地把账本放到了桌子上,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反倒是薛姨妈这个时候还追着二掌柜问“蟠儿把这钱花到哪里去了”
这话二掌柜也没办法回答。
薛蟠是东家,他想怎么花钱作为二掌柜难道还能在旁边追着问再有就是薛蟠是在外地提的银子,二掌柜在京城。提银子的时候二掌柜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更不知道这钱花哪儿去了。
二掌柜擦了擦头上的汗,觉得自己也说不清楚。而且眼前这个大窟窿也不是自己能处理的,就向他们母女两个提议“不如让大爷和老掌柜回来吧,如今京城这个摊子小人已经没法处理了,也没那个本事,一切等老掌柜回来裁夺吧。”
薛宝钗也是这么想的“妈,让老掌柜回来吧,顺便我哥哥在外边呆的时间长了也该回来了。”
薛姨妈一听,急得赶快抓薛宝钗的手“你哥哥出去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今王子腾已经死了,薛姨妈也觉得薛蟠这个样子不适合再在京城里面晃悠了。
靠山倒了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了,薛蟠是哪种能浪子回头的吗
薛宝钗低头想了想“要么是让我哥哥在城外住着不进城来,不扎那些贵人的眼也没人记得这件事儿。要么就让我哥哥还住回来,就住在荣国府眼皮子底下。如今荣国府在京城还是一块金字招牌,荣国府不倒,我哥哥的事儿有五成是不会被翻出来的。”
那还有五成机会会被翻出来,薛宝钗就想赌一把。
薛姨妈不敢赌,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一想这个儿子这么短的时间一下子花了那么多的钱,就觉得有点儿不靠谱。
“唉这可如何是好”
薛姨妈急得团团转,在屏风这边儿不停地来回踱步,最后想了想,就觉得儿子还是不能放在外地,但是也不能放在城里面,只能放在城外边。
“听你的,咱们先让人在外边儿给他买块地建一处庄子。”
那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还有钱吗
有,继续贱卖产业。
薛宝钗想了想,把那些地段不好的店铺卖出去,顺便把那些不太赚钱的营生从商号里剥离出去。
等到二掌柜走了之后,薛宝钗叹了一口气,彻底明白,日后肆无忌惮想花钱就花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妈,家业到咱们手上如今只剩下一半,也别说那么多了。人家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家如今只是在走下坡路而已,烂船还有三斤钉呢。何况咱们家又不是烂船往后一切花用都要省着点儿了。”
薛姨妈答应了一声,用手帕捂着脸哭了起来。
先是哭自己命苦,少年失去了父母的庇护,被哥哥远嫁他乡。又哭自己中年丧夫,失了依靠。接着哭薛家的人丧良心,欺负孤儿寡母。最后哭自己命运多舛,难道将来要老年受穷
薛宝钗就和周围围着的媳妇婆子赶快上去劝。好不容易劝的薛姨妈不哭了,想起来给人家孩子做满月的事情。
“那这金子怎么办既然店铺里面抽不出银子来,咱们手里面也没有多余的”
薛宝钗只能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有什么难的把我那些不用的金饰拿去重新熔了做一个就行了。”
薛姨妈这个时候擦着眼泪说“不能让你小姑娘熔了自己的东西,还是用我的吧。”
薛宝钗叹口气,只能劝她“还是用我的吧,别用你的了,你头上不能没有几件贵重的金器撑门面。常年戴那几种容易被人家背地里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