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铎道:“他作案的第二天,约我一起找小安德森谈解除合约的事情,在我没答应他之前,他向我说了昨晚上他作案的过程,他先是割断了环球大马戏团驻地的主供电电线,然后趁黑潜入到了马场,将经过处理的红豆杉果实倒入了马匹的食槽,之后将割电线用的道具扔到了驻地后面的水汪中。他当时对我说,整个过程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被查出来,并且还威胁我说,如果事情败露,那么一定是我泄露出去的。我担心被他怀疑,所以就答应他跟他一起去见安德森先生。”
约翰警长惬意地喷出了一口浓烟,道:“很好,那铎先生,再次感谢你的坦诚。正如你自己所认识到的那样,前爱的那铎先生,你确实触犯到了神圣的美利坚合众国的法律。不过,考虑到你的处境和你的诚实,我们并不打算对你提起诉讼,现在,你可以通知你的律师前来办理保释手续。如果那铎先生没有律师的话,我们可以为你安排,当然,你要支付相应的费用。”
那铎道:“被您言中了,我确实没有律师,我愿意支付所有的费用。”
待约翰警长打完电话安排好那铎的临时律师后,那铎感慨道:“警长先生,您真是一个神探,不过,到现在我都没能搞明白,您是怎么做到的?能一下子就查到了胡班主的头上呢?若是能解开我的这个困惑,我愿意支付给您五十美元。”
五十美元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很明显,约翰警长动心了。
“实不相瞒,我收到了一封检举信。”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约翰警长从抽屉中找出了那封匿名信来:“喏,就是它,有人在断电的时候,看到胡出现在马戏团操场的一侧,而那边,有一个破洞,穿过破洞,没几步便可进入到马场中。”
那铎仔细看了信中的内容以及笔迹,却无法辨认出自谁手,于是道:“我应该很好的感谢这个人,是他将我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不然,我真的就要成为罪犯的帮凶同伙了。约翰警长,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我是说,我很想找到这个人,当面向他表示我诚挚的谢意。”
约翰警长摇头道:“我当然能理解你,可是,那铎先生,我并不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那铎道:“我倒是有个办法,用能透明的纸覆在上面,描下笔迹来,说不准就能找到这位正直的先生。”这可不是一件合法的事,约翰警长露出了反对的神情,那铎见状,及时补充了一句:“我愿意再多支付您五十美元。”
总数加一块已经是一百美元,而约翰警长一个月的薪水不过才二十美元,这笔外财,对约翰警长的诱惑着实不小。
犹豫了片刻,约翰警长终于点头同意了,并为那铎找来的能透过笔迹的纸张。
“那铎先生,你是一个诚实守信用的人,我想,当你找到了写这封信的人的时候,你一定是在感谢他而不是报复他,对吗?”
那铎铺好了纸张,拿起了笔,转头看了眼约翰警长,道:“我可不想第二次触犯法律,警长先生,如果我第二次触犯了法律,我想您一定不会再宽恕我的。”
约翰警长大笑道:“那铎先生,你不光是个诚实的人,你同时还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诚实且聪明的人。”
那铎并没有将整封信全都描写下来,而是仅仅捡了几个常用的词汇,所以很快便完成了,将匿名信的原件交还给了约翰警长。
临时律师如约而至,那铎在支付了十美元的律师费一百美元的保证金之后,重新获得了自由。总花费多达两百一十美元,这绝对是一笔巨款,但那铎却觉得很值。
首先是搞垮了环球大马戏团,兑现了自己对皇家马戏团的承诺,一笔额外的奖金自然是少不了,而这笔奖金只会比花出去的钱要多而不会少。另外,一窝端掉了两个竞争对手,胡家班失去了班主,自然是树倒猢狲散,而彭家班还要吊在环球大马戏团这棵不死不活的树上,自然也失去了竞争力。
如此结局,岂不美哉?
走出布鲁克林警署,那铎精神抖擞,不禁开口唱道:“你看那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它个干干净净……”
美了那铎,自然苦了胡易青。
这老兄呆在牢房中还在不住地为自己打气,要坚持住,洋人警察找不到我作案的证据,最终还是得放我出去。带着这种思想,胡易青在约翰警长第二次提审他的时候,仍旧坚持沉默。
“你嫉妒彭家班,所以记恨小安德森先生,当你和皇家马戏团达成了合作条款后,为了省去违约金,你做下了马场投毒的案子。你先用刀割断了环球大马戏团驻地的供电主线路,然后从操场一侧的破洞钻出,潜入到了马场,将早已准备好的红豆杉果实倒进了马匹吃草的食槽,然后将作案用的道具从后墙处扔到了后面的水汪中,再按原路折返回来,钻过那个破洞,回到了你的宿舍。
当环球大马戏团的电工恢复了供电,发现马场被投毒后报了警的时候,你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亲爱的胡,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是神不知鬼不觉,只可惜,整个过程被一个神秘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约翰警长这一次没有怒火,脸上的表情始终是笑吟吟,语速也不快,阴阳顿挫间,尽显了心中的得意和自信。
因为说的比较慢,胡易青听懂了一多半,约翰警长的每一句话,均犹如一把重锤在击打着胡易青的心灵。除非当事人,否则绝不可能说的那么清楚!什么狗屁神秘人?一定是那铎出卖了老子!
果不其然,约翰警长接下来便亮出了那铎的保释手续。
“起爱的胡,或许你还会认为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存粹是在唬你,可是你看,那铎先生如今已经不用在我的办公室喝咖啡了,我想,他现在一定很逍遥快活,我很想知道,你不想和他一样吗?”约翰警长一边调侃着胡易青,一边拎起了那铎的保释手续,挂在了胡易青的面前。
那铎的签名,胡易青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虽然是用钢笔签的名,但中国字却不是洋人们能伪造出来的。
“狗日的那铎,你他娘的敢耍我……”情急之下,胡易青不分场合,用国骂问候了那铎一顿,待骂了个差不多,转而换成英文对约翰警长道:“警长先生,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是那铎指使我这么做的,他才是主犯!”
约翰警长耸了耸肩,道:“首先,我们得明确一件事,马场的毒,是谁投下的?”
胡易青急道:“是我不假,可是,那是那铎指使我的呀!”
约翰警长微笑着摆了摆手,道:“亲爱的胡,不要着急,咱们一件事一件事地说,那铎虽然保释出去了,但约翰警长随时可以将他抓回来!你相信约翰警长吗?”
胡易青只得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先来确认第一件事情,环球大马戏团的马场是你投的毒,对吗?”
胡易青叹了口气,认下了。
“比尔警官,将审讯记录拿给起爱的胡签字画押。然后,我们再接着往下说。”
为了能得到接着往下说的机会,胡易青没有多想,便在审讯记录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上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