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新道:“你不用看我,我跟他的那一篇恩怨已经掀过去了,从今以后,他死他活,跟我没多大关系。”
董彪笑道:“就是喽!至于那批货,对咱们来说,分文不值,或许咱们都产生过毁掉那批货的念头,心想着若是毁掉了那批货就能少坑害了好多人,可这种想法根本不对。那些个瘾君子不会因为货少了价涨了就断了烟瘾,恰恰相反,烟土的价涨上去了,很多人掏不起这份钱了,只会更加祸害别人。所以啊,彪哥对那批货的态度无非就是引耿汉现身的一个诱饵,只要有那批货在,何愁耿汉不落在咱们手上啊!”
罗猎疑道:“但咱们已经知道了耿汉的藏身地点,直接动手,不更是简单吗?”
董彪轻叹一声,道:“那耿汉岂是简单之人?他一时昏招,使得咱们捕到了吴厚顿,你能保证他在吴厚顿出发之后就没反过醒来?最关键的,动了耿汉,打破了这种平衡,就很可能让那个黛安产生放弃心理,而她一旦跑回了纽约,为艾莉丝报仇的难度就会陡然增大数倍。彪哥可以不碰耿汉,甚至可以放弃那枚玉玺,但彪哥不能不帮他兄弟先报了艾莉丝的仇!”
罗猎被感动到了,鼻子一酸,几近哽咽:“彪哥,谢谢你。”
董彪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自家弟兄,不必客气。彪哥能力一般,但认定的事情,必将倾尽全力。”
西蒙神父突然插话道:“杰克,汉斯那边不可掉以轻心啊,山德罗的实力在甘比诺家族中虽然偏弱,但他毕竟是甘比诺家族正统,如果有必要,他可以随时找到援手。”
董彪不屑笑道:“就算他整个甘比诺家族全都来了金山,那又能如何?他有三千手下,我有十万劳工,敢跟我安良堂血拼?只能落下个有来无回的结果!”
赵大新跟道:“彪哥的话,我信!在金山,可以不给滨哥面子,也可以不给彪哥面子,但没有谁敢忽略金山近二十万华人劳工的力量,这才是金山安良堂真正的实力。”
西蒙神父在唐人街生活也有了两三个月,对安良堂在华人劳工心中的领袖地位相当了解,但他仍旧保留了自己的意见,认为那些未经过训练且手无寸铁的劳工们根本不是马菲亚的对手。只是,此等状况下,他不便再跟董彪发生争执,只能是耸耸肩,淡淡一笑,将肚子里的话闷了回去。
董彪再道:“吴厚顿迟滞不归,那耿汉即便是蠢到了家也会明白其中蹊跷,定然不会轻举妄动,只能是赶紧换一个藏身的窝点。现在就看那黛安了,我他妈真担心她没看到报纸,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假若她知道了,以一个女人的性格特点,一定会沉不住气的。”
罗猎道:“但问题是她背后还有一个老狐狸,彪哥,我感觉咱们的招数骗不了比尔莱恩那只老狐狸。”
董彪肃容道:“彪哥设计出这么一场闹剧原本就没打算骗得了任何人!”转而再跟上一声不怀好意的笑,那董彪接着说道:“彪哥就是不想看到这种死气沉沉的局面,才故意弄出点动静来刺激刺激他们,这不,昨晚上才搞出的事情,今中午就有了收获。搞不好,等到了明天,还会有新的收获呢!”
这显然是董彪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因为,昨天中午获知了那两名联邦缉毒署探员的信息后,董彪和罗猎随即便商讨起将他们俩抓回安良堂的办法,商讨过程中,二人几乎同时意识到如此顺利地便得到了那二人的信息似乎有些蹊跷,因而不得不产生了怀疑,认为这很可能是对方给自己布下的一个陷阱。罗猎当时建议说能否将计就计,设个局打乱对方的部署,于是便有了这个枪击事件的发生。
演出完毕后,大伙回到了堂口,宵夜时,罗猎和董彪闲聊,闲聊中董彪有了灵感,这才有了今天的圈套,只是,这个圈套原本不是为吴厚顿安排的,而是为那两名探员背后的势力所准备,却阴差阳错捕获到了吴厚顿。
吴厚顿交代的足够细致,使得董彪对当前的局势有了重新认识,以一敌二,凭借安良堂的实力以及在金山的根基,必然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若是想将耿汉手中的玉玺以及那个箭伤顾先生毒杀艾莉丝的黛安的性命同时纳入囊中的话,似乎有些奢求了。因而,董彪及时作出了调整,在二选一的情况下,选择了先为艾莉丝和顾先生报了仇再说。
罗猎感激董彪做出的选择,但在他的心中,并不打算放过耿汉。和董彪的态度有所不同的是,罗猎对那枚玉玺的兴趣并不怎么太大,他只是认为,艾莉丝之死,那黛安虽是直接凶手,可耿汉却是始作俑者。此二人,罪恶相当,都得以项上人头才能赎了自己所犯下的罪恶。不过,做事必须有先有后,既然那黛安乃是直接凶手,理应率先纳命,故而罗猎认同了董彪的想法。
意见取得了一致,接下来便只能满足董彪的愿望,西蒙神父亲自下厨,整出了一桌好菜,赵大新拿出了汪涛甘莲结婚时用剩下的好酒,跟西蒙神父二人联手,和董彪对战起来。罗猎始终认为,正是因为自己喝了酒导致反应能力下降才使得艾莉丝为了救自己而送了性命,因而,在心中发誓从今以后一定是滴酒不沾。所以,在饭桌上,虽然面前也看了一杯,却始终没有碰一下。
董彪的酒量相当了得,赵大新联手西蒙神父,仍旧不是对手,董彪这边才刚刚有了些许酒意,那赵大新便已经神情呆滞了,而西蒙神父也好不到哪儿去,说起话来,一条舌头似乎都已僵硬。
“彪哥,别看我,我是不会再碰酒杯的。”罗猎苦笑一声,将面前酒杯中的酒倒进了董彪的空杯中。
董彪端起杯来,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角,却突然动起了感情。“罗猎,你知道滨哥为什么一直没有娶老婆吗?”
罗猎当然不知道,只能默然摇头。
“滨哥说过,你很像二十年前的他,彪哥一直把他这句话当成个玩笑,因为彪哥实在没看出来你小子跟二十岁的滨哥有哪一点的相似之处,说长得像?你比他帅多了去了,说性格像?彪哥到觉得你小子更像我。但是,艾莉丝出事后,彪哥终于看到了一个跟二十年前的滨哥一模一样的罗猎,你们俩啊,都是重感情的人,二十年前,滨哥的未婚妻死在了滨哥的眼前,滨哥跟你一样,差一点就没能重新振作起来。”董彪说着,双眸中闪烁出晶莹的泪花,一声长叹后,拎过桌上的酒瓶,对着瓶口,直接灌了几口。
罗猎拿起董彪的碗,为他盛了碗汤,顺便问道:“滨哥的未婚妻是怎么死的?”
董彪像是喝酒一般,端起罗猎为他盛的汤,一饮而尽,往下碗来,唏嘘应道:“我那嫂子是自己撞上了仇人的刀尖,为的只是不拖累滨哥,能让滨哥放手一搏,可她又怎能想得到,她这一死,累的滨哥二十年没碰过女人。这二十年间,我多次劝过滨哥,劝他能放下这个负担,嫂子在九泉之下也不愿看到滨哥如此,可每次啊,滨哥都是一笑带过。”
罗猎疑道:“不对啊?堂口弟兄都说滨哥有好几个相好呢,我还见到过其中两个哩!”
董彪大笑道:“他们知道个屁啊!你见到的那两个,其实都是你彪哥的相好。”董彪再拎起了酒瓶,对着瓶口又灌了两口,道:“咱们安良堂要跟洋人们做生意,洋人们需要看到一个正常的滨哥,滨哥身边没有女人,一年可以,两年也可以,但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始终会有些流言碎语,所以啊,彪哥才出此下策。你说,一个对女人不负责任的男人,总比一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的名声要好一些,对么?”
罗猎点了点头,并笑道:“那彪哥你呢?你为什么也不结婚呢?”
董彪瞪起了双眼,道:“你傻呀?彪哥好几个相好,娶哪个?不娶哪个?他玛的美利坚合众国竟然规定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靠!老子为这事都愁了十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