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死死抓紧襦裙,心底祈祷着那位假冒的六皇子能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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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司,北曲。
白渊已经喝了许多酒,可是他还是没挑到媚儿姑娘。
未几...
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员推门而出,而门内,云鬓散乱的妩媚姑娘缓缓走出,得到皇子在挑人的命令后,那姑娘神色里闪过一抹古怪,可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匆匆整理了衣衫往远处来了。
北曲主事人正在为白渊斟酒,看到新来的姑娘,呵斥道:“媚儿,你怎么如此无礼!!殿下在此,你接了客也不沐浴更衣,直接来此,你是何意?!!”
白渊听到“媚儿”两字,再听到后面的话,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任务的难度一变再变...
从简单难度,提升到地狱难度,现在是深渊难度了吧?
一个皇子,凭什么带回一个刚接完客的女人?
疯了吧?
真的疯了吧?
可组织为什么会安排这女人做第二监视者?
这一点别说小郡主了,白渊也是真的没想到。
北曲主事人冷声道:“还不下去!碍眼!”
媚儿闻言,微微欠身,便准备离开。
白渊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跳加快。
忽地,他站起,道:“且慢!”
媚儿好奇地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那主座上站起的少年。
北曲主事人也好奇地看向白渊。
白渊缓缓走下,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他此时是体会到曹植的难度了。
不过,曹植七步成诗是靠自己的才华。
他则是在疯狂地在脑子里搜着能够用在此处的、而不会惊天动地的诗词。
四步...
五步...
...
七步。
白渊停下了脚步。
轻声吟道:“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
这句话说是少女刚年少,便是盘发卖身又卖笑。
北曲主事人愣了下,不过...这句她没听出什么妙处。
白渊再走一步,继续吟道:“席上尊前,王孙随分相许。
算等闲、酬一笑,便千金慵觑。”
北曲主事人和那媚儿姑娘都愣了愣...
短短两句话,直是道尽了她们心底的辛酸和屈辱。
曲意逢迎王孙公子,可若是有人理解,便是一个平平常常的理解的微笑,却也胜过千两黄金。
白渊继续用嘶哑的声音道:“常只恐、容易蕣华偷换,光阴虚度。”
此句一出,
无论是北曲主事人,还是周边其他的姑娘竟都含了泪光,而那媚儿姑娘也是轻轻抬手,以手背擦着眼角。
是啊...
青春年少尚且如此卑微,老去后又当如何呢?木槿易谢,韶华短暂,此生却是不由己...
白渊仰头,转身,又取了酒,大口喝下。
而此时,整个阁楼内已是安静无比了。
所有的姑娘都静静看着他,似乎眼前这男人是她们唯一的知心人...短短几句,已然道尽了她们的心思。
白渊饮酒完,也回忆起了那首词后半段的内容。
“已受君恩顾,好与花为主。
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
永弃却、烟花伴侣。
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
这几句则是表达了妓子对于正常生活和爱情的向往。
她会抛弃旧日生活,割断风尘,相夫教子,白首偕老...
这词是柳永送给青楼女子的,如今...白渊送给了教坊司的姑娘们。
然后,他上前,拉起媚儿姑娘的手,大踏步走出了门扉...
一个皇子没有办法以“色”带出这么一个姑娘。
可是,却能以“慈悲”带出。
一词吟罢,四方寂静。
白渊拉着媚儿离去,竟无无一人拦路,无一人询问。
再看时,满屋襦裙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