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城主”叶星辰正闭目坐在水雾间的一块青石上。
白渊站在岸边。
良久,叶星辰道:“殿下,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们有见过吗?”
白渊道:“从未见过。”
叶星辰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而是道:“学我剑者,当极于情。”
白渊抽出“奉旨风流”的玉扇,轻轻扇动,稍稍愁眉,“这...可能有些难办啊...”
叶星辰道:“我说的极于情,并非男女之情,而是对剑的感情。
你对剑诚挚,剑亦会对你诚挚,如此...方有机会问鼎至高的武道。
殿下一身剑骨,天生是学剑的料子,将来成就绝不在我之下,勿要暴殄天物。”
白渊笑道:“本殿下不爱剑,却爱美人,今日拔出英雄剑也不过是憋了口气,剑既已拔出,气便顺了。
可若是为了剑而丢了美人,本殿下不愿意。
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那不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白云城主难道不知道本殿下常常流连教坊司,沉湎不知归处,日夜操劳么?”
叶星辰道:“俗事,都是俗事!殿下若好男女之情,不妨留下子嗣,然后专注于剑便可,但需得有决意。”
白渊知道...这位白云城主就是在成婚生下叶霞衣后,再抛妻弃女,再不管家,云游四方,一心求剑...
别说他就是无名。
便是他不是,他也做不到。
他不可能牺牲到这种程度去学剑,在他眼里,家人,妻女更加重要。
抛家弃子,独往深山,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这是价值观的不同。
叶星辰见他沉默,微微摇头,左手五指旋动,往石面云淡风轻地一压,他坐下的湖水顿如被无形力量夯击压打,一颗颗水珠弹射而起,漂浮在他周身。
旋即,叶星辰出剑了。
剑光如惊芒长虹,雷神震怒,闪电般的转折之间,穿过每一滴水珠,使得水珠被划分成半,继而再半,再继而,漫天便不是水珠,而是许许多多的小水粒,再而又变成了茫茫的雾气。
不过刹那,叶星辰收了剑。
却无一滴水珠落下,拿漫天而起的水珠竟然都化作了水雾,随风飘远。
雾气散去,再显那裹着雪白长袍的男人,他面白微须,仰头坐在明月下,瞳孔里充斥着对万事万物、乃是生命的漠然。
唯有待剑,才会温柔。
而雾气飘远,又一道数丈的仙人虚影于他身后浮现而出。
白云城主闭目,仙人却微微抚须,俯瞰四方。
浩大的剑气宛如潮水往八方涌出,冷冽、痴狂、带着一种普通人绝对无法窥探到的剑意覆笼周边。
便是远处的蛇尊者、唐战、欧阳等人都纷纷侧目,而面色凛然。
这就是传奇刺客的实力嘛...
不对,如论实力,白云城主便是在传奇刺客里,也是名列前茅了。
“学么?”白云城主问。
若非见猎心喜,他根本不想授艺。
如今既有合适弟子,他想传以毕生所学,然后离开长生楼,前往修士之地,去求更进一步的剑道。
他的剑道自然不可能止步于七品境界。
白渊心底微微摇头。
这剑...
终究还是慢了。
斩水算什么?便是斩的一池水流皆蒸腾,斩的半边山峦成灰烬,斩的日月星河皆失色,那才算入门了。
只要勤勤恳恳地运用【妙道】,终有一天,他能走到剑道的尽头,又何必学剑于他人?
于是,他恭敬道:“城主的剑,高冷清妙,可惜...我不想学。没这本事,也没这心思。实在抱歉。”
叶星辰道:“非有大毅力者不可成大事,不成大事,又岂有超凡之力?红颜易老成骷髅,剑道长青为永恒...不求永恒,只求那短暂易逝的,殿下,不可惜么?”
白渊想了想道:“不可惜。”
说完,他恭敬地拜了拜,转身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