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和黎明一同到来,在远方的大地爆发。
五十丈的金身大佛,脱去不染尘俗的味道,来到人间,用火焰、熔金和光明的手在大地上夯砸。
凡人所见,只是这大佛夯砸着第一世界,亦即物质世界。
但事实上,这大佛还在第二世界努力地横推。
所到之处,光焰浓郁,魑魅魍魉,一尽退散。
如今的白渊,即便对上四品,也没有太虚,而说一句四品之下无敌,也并不夸张,这源自于他在每个境界都达到极限的收益。
若是他贪功冒进,只求境界,那么...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强点儿的五品罢了。
若不能步步皆是万古第一,这境界不登也罢。
正是如此,白渊此时的积累已是恐怖无比,再开了这大佛之身,横推无敌,绝不在话下。
南国,北国的寺庙,都似感到了世尊的存在,而钟声长鸣。
僧侣如潮,往北涌去。
天地光明,万物镀染光泽,似在火焰里重生,焕发明媚的生机。
明明是深秋,却有一种春天到了的感觉。
另一边...
镜前花黄,被屋内的热气烘出一片氤氲。
红衣少女在炭炉上煮着甜薯,想着夫君、父亲,等着师父。
她忽地也感到了那窗外的喧哗,便拨弄了下炭架上的甜薯,然后起身,推窗,看向远方。
“真是好天气。”红衣少女露出甜甜的笑,可一低头,笑容却又消失了。
因为视线所及的人间,正是一片生死离别的沧桑之刻,白骨骷髅,饿殍遍野...
她抿着唇,关起窗,来到镜子前,擦去镜面上的氤氲,凝视着内里那一张稍有些陌生的脸庞。
忽地,红衣少女皱起了眉头。
她急忙凑到镜子前,又哈了两口热气,继而再用红袖擦了擦。
镜面越发洁净了,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了......她。
红衣少女凝视半晌,猛一侧头,抓起一边儿的鬓发,那满头青丝里不知何时糅杂了一两根白发。
小郡主愣了半晌,嘀咕了句:“看来最近修炼的太凶,死太多脑细胞了,头发都白了,眼睛都花了...还是要早点睡觉才行,不能和师父那个怪物比。”
“呼...”
“呼...”
她长舒两口气,再来到甜薯架子前,默然地看着架子上正被烤的香气四溢的红薯,双眸里闪过难言的黯然之色。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
...
...
厮杀地附近的隐蔽之处。
夜帝道:“说实话,孤还是不知道他要怎么解决问题。因为问题的难点不在于阻拦住异族,而在于在不侵害百姓的情况下,分配香火,从而让原本的合纵之谋成功。
若是不能做到这一点,所有的行为,都不过是一腔热血、逞一时只能、却只会坏了大事的匹夫。
他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两天。”
厉帝看着远处的大佛,嘶哑着声音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夜帝笑道:“当然是信他,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绝对的信任他,这一点...我们那位即将和你一样,背负起昏君骂名的皇帝,也早早明白了。”
厉帝道:“你说他爹?”
夜帝道:“是。”
厉帝道:“突然说他爹做什么?”
夜帝道:“他爹今年离开皇都,用极限之术,登临五品...然后发动了这样的战争,让龙脉也寻到了最终完成【万国】的机会。孤即便看了几千年,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皇帝。”
厉帝常年在外,但如今皇朝皇帝曾经离开皇都一段日子、而他则是入主皇都作为镇国者待了一段时间。
他是个不管事的人,所以也不知道那皇帝离开皇都是为了用极限之术登临五品。
本来,厉帝也不会关心别人。
但这个别人若是和白渊扯上关系了,他就有兴趣了。
所以,他问:“皇帝为什么这么急?”
夜帝道:“那面镜子吧。”
厉帝道:“我早就好奇了,那镜子究竟是什么。”
夜帝道:“它会出现在每一个人面前,然后让那个人看到未来的命运,还有改变之法......它就像是某个大能预先设定好的。如何设定,却已超过了我理解的范畴。”
厉帝道:“是那些老家伙在操纵么?”
夜帝摇摇头道:“不是他们,也不是异族,而像是......”
他犹豫了半晌,细细斟酌,然后才凝重道:“天道本身。”
厉帝想了想,深深点头。
大家都不傻,是不是骗人的,都认得清,那些名为幻术的小伎俩,亦或是时间长河里的某一个片段,总归是能分得清的。
而修为到了四品的境界,知道时间不可改,过去不可变,而未来若是能被看到,那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
未来曾经发生过!
换句话说...
那就是现在,其实是从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回溯而来的。
可回溯时间,是何等恐怖的因果,就算是天道本身想要承受,也要付出很大代价。
而“改变未来”更像是一种“微调”,是一种“提示”。
而观镜者为了改变未来付出代价,相比那位真正在逆转过去的存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的很。
“走了,白鹿城那边的大战得看去看着。这边,就交给他吧。”
夜帝起身,负手而去。
厉帝深深看了一眼那远方的大佛,亦是转身离去。
...
...
次日。
第二日。
血战之后,巍城西边的泥土里犹渗着红色的血。
白衣少年衣袍一尘不染,站在高处,眺望远方。
异族被击退了。
可也仅仅是击退。
但既然在这一层面挡住了异族的攻击,异族也只能暂停。
因为若是它们还想冒进,那就需要动用更高层次的力量,这必然牵扯出人族更高层次的力量,继而无休无尽,让战场的走向脱离最初的“利益获取”,而变成毫无意义的“消耗”。
谁都想得好处,而不想动不动就消耗自家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