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自己。四岁的自己静静地躺在床上,正陷入婴儿般的睡眠。而佘杜明正坐在床边,爱怜地轻抚着儿子的脑袋。
佘淼从不记得在父亲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他记忆里的父亲总是冷冰冰的,好像从不愿多看他一眼。
但他很快又想到,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那时的他还小,许多记忆都模糊了甚至也许脑补本来就多过记忆本身。兴许他为数不多关于父亲的记忆本来就是基于后来印象的想象而已。
佘淼推门出来,外面已变成了倾盆大雨。他看到幼时的自己哭着拽着男人的衣服不让他离开,却被无情推开。男人头也不回,毫不迟疑地消失在雨夜里。
这一夜他永远记得,因为这天后男人再也没有回来。但他所不记得的是,那天背向着自己的男人其实也在流泪,泪水混入了滂沱的雨水里难以分辨。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隐约猜到自己这一去大概会是永别,害怕一旦回了头就会失去斗志么?
佘淼还看到一辆那个年代流行的汽车停在他们那栋老房外面。佘杜明坐在驾驶席上,副驾驶上是他的搭档。
“其实吧,你可以回去看一眼的,你家的小家伙。”搭档说,“我可以在这等你。”
佘杜明摇摇头:“不了,任务可不会等。”
“你知道,你大可以申请调度的。如果你需要时间陪陪儿子什么的”
“没事,那小子自己能行。”佘杜明咧嘴笑了,“毕竟是我的种,以后肯定比他劳资有出息。”
“”
佘淼站在车尾气里看着那远去的影子,不由长长出了口气。
他有点想说,不是老爹你要不要这么有信心啊?我小子何德何能,居然值得你这样自信的么?
你当养崽是浇浇水就长大的是吧?我这辈子没长歪长残那纯属运气诶。
三过家门而不入?当你是大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