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不希望我恢复真身,可死魂露已经被破了。”我撇撇嘴,无奈地望着他。
“这时我才想起,你是属于你自己的,你理应归属原本的生活。有时我很妒忌那只公羊,他打一开始就表明了爱意,不论你接受也好拒绝也好,他都在经历火一般的热恋,那种感觉比日出更美好。而我同样如火似荼地爱上了你,未来该怎么办?又要怎么相处?我甚至想过出去后就不辞而别,还你最初的平静。望着笑魇如花的你,我不住唉叹,那样的女孩是不能被伤害的,这简直是比暴行还可恶的罪孽,身为一个男人就该做她喜闻乐见的事。因此我竭力丑化自己,努力维系着平衡。”
“alex,”听着这些犹如永别般的倾述,我难以控制内心波澜,将他深拥怀中,去感受他的炙热,他的用心良苦。不知不觉间泪如泉涌,呜咽道:“在那梦中散发着薄光的大屋里,你血流满地断成了两截,我也似现在这样不愿放手,看着自己的影子在你瞳孔上消失。那时我问你,假若我们不是在纳什维尔街头相遇,而在其它场合,公园草坪,清风之下,旭日之中。当蝴蝶曼舞,彼此长发飞扬时,你我是否会缠手并一见钟情?你是否会将我当作值得付出一生的挚爱,在心头守护,并发誓不离不弃?我根本不想恢复原貌啊。”
“我现在就能回答,会,而且绝对会做到。但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深陷炼狱的小苍兰,毫无回忆的妻子。我将耗尽一生,发誓救她逃出嚣尘之海。你之前说过的话,我现在有些明白了。她口中所描述的那个alex,才是真正的我,遇见你之前的我。正因为你是我大哥,若俩人处世观都差不多的话,该多么无聊?所以我故意在你面前展露出任性和无耻,才能让逃亡之旅变得有趣些。而当我独处,就会被沉默压垮,我甚至时常哀叹,自己为何不能像伪装的那样,岂不是会更轻松些?”他抛了烟蒂,打背包中翻出范胖的数码相机,道:“这是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与你共处方式,你我都需要回家,不管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永不会发生的。”
我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彻底恍然大悟了。作为女性,我被面前的这个人甩了;而作为男性,我又人五人六成了这个人的大哥,一切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四天前,回到了懵懂无知拿彼此取乐的小哥俩状态。可是,为什么我会心如刀绞?哪怕丽眼睁得再大也止不住泪流?
“我实在没料到,自己会令你感到这么痛苦。你说得对,看不见终点的爱恋,注定是凄凉的。我一想到自己如此不幸,却仍要强加心灵枷锁给你,实在是很自私,今天听你这么说我便彻底放下心来。”我抹去泪滴,逐渐放开死拽着的手,露出难看的微笑浅叹:“不过说回来,你理应也会受不了我。我仿佛对每个人都充满热情,更热衷去倾听他们,久而久之,想不成为不忠的妻子,也会被你。。。”
alex不由分说抱住我脑袋,唇舌填了上来。我品味着苦涩的热吻,回想自己是何等失败,吕库古之行,将以往拥有的自信彻底击碎。我沉重地合上泪眼,从此封闭了他。
随着高亮闪过,女性林锐第三张吕库古时期照片,在惨绿羽蝶飞舞的淡光中被拍了下来,也是至今仅存的一张,让马洛收藏进自己的匣子里。我无数次拉开抽屉,却难以启开去看,倒不是我口中常说的罪恶感,而是害怕被陈年往事所吞噬,窒息而死。
而拥有了林锐全部记忆后的我,再次去品味这段往事,甚至比他当初还揪心。我这是面对毫无保留的她,撒出了个弥天大谎!我怎可能不爱她?吕库古小姐正是我朝思暮想最完美的情侣!重情义,很能打,不需要照顾,身材高挑以及沾满血污无比性感,符合我全部审美。相比一无所知的小苍兰,她要真实得多,也令人遗憾得多,但这是我必须要做出的分割。
“这确实叫人懊悔,”迪伦推了推永不褪下的墨镜,掐灭了烟,道:“但那样做对她或许更好。当断就得断得彻彻底底,否则你将很难与他继续以兄弟相称。”
“让我们回到吕库古阴宅这最后的篇章,我仍以当时的林锐角度去讲完这段绝唱。”我将杯中残余的朗姆蜜酒一饮而尽,慢慢陷入了沉思。
我默默地尾随着面前的这个黑影缓行,alex大概深邃了几分钟,很快又恢复到以往那种嬉皮笑脸。也许他也感受到尴尬的气氛,便说着各种低俗笑话,不时偷瞄我是何种表情。虽然阴着脸,我却有些如释重负,不由觉得他的演技实在粗糙,拙劣得引我发笑。
alex原本就年长于我,只是互通年龄时产生误会,不得已我才当起这个“大哥”。一个常年自力更生的人,怎可能会幼稚?他只是看惯了世态炎凉而变得慢慢内敛起来。
沿途石子路间盘满汽车轮胎般粗细的水幕,短短二百米我俩走了五分钟。很快绕过研磨机,接着是油库,那块瓦砾地逐渐出现在眼前。不知是何原因,越接近荒地越显得不真切,整片地界显得水雾袅绕,犹如那种蒸汽桑拿房般的模糊。alex抬手看了下表,说我们互诉衷肠选得不合时宜,他们可能都已做完功课,而咱们还没开始写作业。
“你有些高估他们了,不过说起来,诶?”虽然我实在不愿再提那个面罩bitch,但她负责的设伏路线与我们是平行的。早已爬上破墙飞奔疾走去办事了。可沿路过来,我丝毫没见她在忙碌,就连人影都没出现。难道这婆娘说一套做一套,其实在干其他的脏活?
“果然,你还是放不下心魔,那样做她到底图什么?刚才我还见她鬼鬼祟祟站在锤头机旁,你怎会看不见?或者这样,你想怎么对付她不妨说出口,我来拿主意看是否可行。”他一听面罩女贼几个字,便停下脚步,回头去找那具大设备。就这样看了几秒,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便攀着边上的钢筋水泥块爬高,定睛再瞧,不由愕然道:“这怎么可能?”
我也迅速爬去荒墟瓦砾,朝着那个方向眺望,起初没瞧出端倪,随着他的说辞才注意到异常。那便是足足走出两百米外,孤楼却像生着脚在背后尾随,始终保持在五十米距离内。
“你来看,这之中路过的几块破地都能瞧见,并且咱俩的脚印也是笔直的,压根没绕弯路,为何那大楼会显得这么近?”alex手指哆嗦地给自己点了支烟,喃喃自语起来:“难道是海市蜃楼?可那玩意不是常出现在沙漠和大海上空,难道洞穴里也能有?”
“据博尔顿说,就连海底都会发生海市蜃楼,没准洞穴的话。。。”我不知该怎么答他。
“海市蜃楼?刚才谁在说话?”远处冷不丁地冒出个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在问对方,说:“是你在说话?还是我幻听了?那分明是小老妹的嗓音。”
“死胖子和眼镜?这越发扯淡了!”alex跳下水泥块,牵着我的手,追着那声音而去。平面图上两块留白,分别指向不同的位置,当中的间距比孤楼的直线距离还远。而且方向也不对,一处在左侧边缘,另一处在废建筑群的尾部,他俩为何会走在附近?难道是分布任务没说清,他俩与我们去扑同一个地点?
说来奇怪,那个声音就这般嚷嚷了一句,跟着就再难查找,我连打几个空腾翻躲开滚涌的水幕,稳稳落在目标地点的瓦砾上,决定不再等他,自己去搞清原委。就这般试着低声呼唤,一直走到这块荒地的中央,耳边再度传来范胖马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