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大族,在朝中也好,在地方也罢,都有诸多影响力,很多更是坐堂行权,得之为友,自然方便,”北宫纯亦明其意,“至于洛阳之地更不用多言了,只要能有名望,官府也要礼遇,这后面的事,当然就水到渠成了。”
“但即便如此,自昭烈复汉、宣武中兴之后,几十年的时间,佛家院寺才有几家?寻常之人,总是谈及哪家寺庙有名,却未曾想过,这有名的寺庙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十几座罢了,只是自从朝廷权威衰退之后,这各地的寺庙却如雨后春笋一般接连出现,这里面的缘由,北宫将军,肯定是能够想到的!”
“想来是没了朝廷和官府的约束,这佛家寺庙可以随意建造了,所以才会一个接着一个的蹦出来。”北宫纯说着,又露出疑惑之色,“不过,便是和尚多了,也不见得是坏事,这些佛门典籍也是让人求清净的法门,便是多一些,也不见得是坏事吧?”
“当然是坏事,而起是大大的坏事!”张宾说着,神色却严肃起来,“你不可将佛经、佛家,与那佛寺混为一谈,可知那石勒为了以佛替夏,对佛家寺院可是格外恩宠,再加上有明法僧、聂道仁等人的推波助澜,最后那佛寺不仅有良田众多,出家为僧之人,还可以免去徭役,以至于一乡之地,十之三四的壮年,皆入寺中,以避俗事!”
“哦?”北宫纯瞪大了眼睛,“这就是说,他们都去当和尚了?”然后马上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了,“那冀州本就因为天灾人祸,人口虽众,却多为流民,更朝着四方留散,这有限的青壮,居然还有这么多去出家为僧的,岂不是可用之兵更少了?”
“正是如此,是以那冀州石氏,实际上已现败亡之兆,人入寺院,气运皆为佛门所摄,自己的根基本就不稳,这般下来,若周围皆为孱弱之势,尚且续命一二,然幽州虎狼之地,如今北定草原,东镇平州,西灭匈奴,接下来必然南下,石氏安可长存?”
“难怪啊,难怪你张宾毫不留恋的就离开了,还直奔幽州而来,真是好眼光啊!”北宫纯忍不住佩服起来,他虽不甚喜欢张宾关键时刻背弃的举动,只是对方从一个佛门事上,就能看出这么多,不仅窥得了石勒的用意,更看出其败亡之日,然后果断行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