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见久没有立刻敲门进入,他想要偷偷听听自己的妹妹是怎么教导学生的,若是他进去了,自己那个性格别扭的妹妹恐怕会更加不自在,于是他将耳朵附在了门上,让那淡淡的吉他声变得更为清晰。
原本若有若无的吉他声变得清晰起来,清新美妙的旋律一下子打动了石见久,吉他声中,如诗一般的意境将他拉入了细雨连绵的林荫道中,雨水并不恼人,反而很清新,连之前于烈日中一路走来的燥热都仿佛被其驱散了。
石见久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这么痴痴地趴在门上仔细聆听,直到雨停了,黄昏的夕阳照亮了明天的希望,他才从这意境之中脱离了出来。
“沙罗的吉他,什么时候弹得这么好了?不对,这不可能!”
石见沙罗的吉他技术是什么水准,不会有谁比石见久更清楚,石见沙罗就是跟着他一点一点练出来了,石见沙罗的斤两他比自己的都了解,她不可能弹奏出这种意境的曲子,这已经不是技巧的范畴了,而是更上一层的境界,就连他,也只有在刺猬乐队尚在之时,靠着和乐队同伴们的共鸣,然后在主唱阿玉的引导下达到这种境界,这种境界的加持使得他们刺猬乐队成为了东瀛流行音乐中的传说,而现在,仅仅是吉他独奏,竟就让他领略到了这种境界,这实在是让石见久难以置信。
这房间里,除了沙罗和那个学生,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可是阿城并没有说过啊!
石见久心中惊疑不定,他本来打算偷偷听听自己妹妹是怎么教学生们,有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有没有说什么伤人的话,有没有和学生起冲突,但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要立刻见识见识弹奏出这样曲子的吉他大师。
是的,大师,能弹奏出这样美妙的曲子的人,不是大师是什么?
石见久满怀激动地推门而入,他甚至忘记了要先敲门。
门没有锁,只是普通地关着,毕竟这里不准备用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也就不需要锁门,所以石见久只是旋了一下门把就将门打开了,首先入眼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她呆呆地在在门前,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石见沙罗的脾气固然糟糕,但其身材修长、体态拔群、容貌俏丽,只要不说话不露出表情,基本就是个只可远观的冰山美人,无论走到哪里能收获注目,石见久也一直为自己的妹妹而感到骄傲,但是现在,他只希望石见沙罗闪开点,他想见的,是她身后那个捧着吉他坐着的人。
室内只有两人,而且只有那个坐在石见沙罗身前的人抱着吉他,除他之外,似乎再没有谁有可能是弹奏刚才那首曲子的人。
“沙罗!”
石见久呼唤了一声石见沙罗。
“哥哥?你怎么来了?”
石见沙罗听到石见久的呼唤后一个激灵,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从那呆呆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然后才转身望向走入房间的石见久。
石见沙罗一转身,也将被她身躯遮挡着的颜开暴露了出来,石见久终于看清了那个吉他的水准让他都有自叹弗如的感觉的人。
颜开的年轻出乎石见久的意料,他本以为能弹出这样曲子的人,应该是个有着丰富经历的中年人,吉他声的感情就是吉他手的感情,没有丰富经历的人,是弹不出感情丰富的旋律的,所以石见久根本想不到,那个神秘的吉他手居然会是个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脸上那副一般只在漫画中出现的巨大眼镜虽然看上去有些滑稽和土气,但若是不关注这个的话,石见久发现颜开的气质似乎很特殊,特殊到他好像从没在任何人身上见过。
遗世独立,和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关联,他坐在那里,又好像不坐在那里。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石见久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颜开时,又觉得颜开好像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我是不是该去看眼科了,又或者是脑科?
石见久开始怀疑起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