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真一手托天,一道白茫茫的神华从袍袖里冲出,将重如山岳的玉山印稳稳托住,又一手摁住想要出手与陈海相抗的屠樵山,冷着脸问陈海:“陈侯,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在学宫擅自出手袭击大祭酒,该当何罪?”
陈海还没回话,他一侧的太孙赢余站了出来,横眉立目的怒斥道:“陈祭酒,你问陈侯是什么意思,我却还要问问屠樵山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陈侯乃是燕然宫散骑常侍、都武尉将军,掌宿卫军龙骧大营,总领宿卫军龙骧大营军机事务,不日内就要领受天机乡侯爵位。论文治,当年涟水一府之地被黑燕军打残,陈侯一年时间就将涟水恢复的井井有条;论武功,陈侯率五万龙骧大营劲卒在横山城下力拒妖蛮,斩敌四万余,将防线推前一千里,收服失地千里,令妖蛮从此不敢再寇边境。岂是屠樵山这老匹夫能辱骂的?屠樵山这老匹夫,不过是屠家的一条老狗,对帝廷、对帝君可有半点功绩?”
陈海见赢余慷慨激昂,伶牙俐齿,说得屠樵山怒目狂瞪、身子都气得颤抖起来,不由得对赢余大有改观起来,之前见他对陈玄真执弟子之礼,唯唯诺诺的,还以为这几年的人质生涯,磨掉了他身为太孙的锐气了。
其实赢余此时何尝不是内心起伏万千?
当年黄糜原大败之后,父王还政帝君,赢余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再无半点瓜葛时,父王之所以还能保留太子之位,以及他还能保留太孙之位,只是当时黑燕军还在大乱天下,英王一系还没有完全掌握形势。
直到父王赢丹汇同宁氏,退守雁门郡扎根,赢余一度以为他这辈子最多只能在边郡当一名藩王,还能时刻防备着英王赢述登位后对他们下毒手,但谁想到风云突变,内廷诸宦臣死活也不肯让英王赢述继位,竟然要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赢累推出来当傀儡。
这时候,赢余便知道,他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他才想着站出来,去跟陈海这样的野心之辈接触,寻找更多的可能。
这些年来,赢余在毕乌宫修行,实际是作为质子留在燕京,多年来滔光养晦,赢余也习惯收起爪牙,藏住心里的锐气,即便知道陈玄真是英王一系的大将,在陈玄真面前也还是唯唯诺诺的执弟子之礼。
谁曾想陈海受屠樵山讥讽,居然当这这么多人的面悍然出手,着实震撼赢余。
富贵险中求,这种示好陈海、又能在诸学宫弟子面前立威的时机,他怎么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