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向是沧北那边承受着辽寇的主力打击,牵制了辽寇绝大多数兵力,也起着主力反击的作用,压力主要在沧北,现在可好,沧北兵力极度缺乏,担负不了反击主力,压力自然转回最方便辽寇抢掠的河间府这边。
当然,边军大变的河北西路也面临空前凶险。
宿太尉对部下的战斗力根本没有信心,更担心河北西路仓促组建的更烂的军队守边不利,到时候让辽寇轻易击溃甚至直接轻易吓住而猖獗杀入内地危及到他这边。
新编河间府边军整训象那么点样子后,或许缩守城寨,靠着坚城壁垒保护还凑合能挺住,若是调出来放马野战,想拦截阻击冲入了内地肆意行凶过来的辽寇,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怕是都不用面对辽寇列阵开打,只远远一望就被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和冲天煞气提前吓溃了,然后就是任辽寇催马挥弯刀尽情屠杀,轻易全军覆没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军队完蛋了,州县城池还想保住?在城内当官做老爷的官僚们还想活命?
这种凶险前景造成的压力焦虑就够人受得了。
宿元景还有个更大的忧虑在心头堵得慌。
他没和赵公廉说的是,大宋面临的窘迫危急可不止是人口将士钱粮财富的惨重流失,以及人心不稳。
宋国在灾夏中不可承受的损失还有武器装备。
这其中包括铜铁金属和如同清真山流寇一样也叛逃而去的采矿工、冶炼和打造武器的工匠等各种苦力及技术人员。
散落在大宋民间的包括武器在内的金属损失惨不忍睹,简直可说是一扫而空。
老百姓,哪是什么过日子的心态?
没能力,没靠山,也没机会开源发财,想把日子过下去,那只能节流。节俭节省是百姓本能一样的意识和习惯。
军队叛逃狂潮一起。百姓听着海盗国传闻,怀着渴望的梦想和跟风潮趁机赌一把拼了的念头,蒙头蒙脑跟着叛逃,自然是把能带走的家当都尽量带走,连缺了口的破碗也未必舍得丢弃,何况是路上要用的而且到哪过日子也必然要用的铁锅菜刀等家伙什,还有更重要的种田做工谋生必需的锄头斧头什么的带铁农具工具。有了,就得省着不用再花钱购置啊。
再者,农具什么的也是寻常百姓能有的防身武器。
在叛逃路上更离不得使惯了的称手家伙什。握着锄头什么的也多点安全感,遇上敢阻拦的敌人怎么也能打两下。
至于叛逃起打本村土豪劣绅,从这些拥有武器的家中得了刀枪什么的,那百姓就更得全抢过来带走了。
暴起的叛军和乡兵带领庞大得惊人也起了凶性的人潮,那威力,你可以想像有多么可怕。
一波波狂涌的叛逃浪潮能把大海中最坚硬的岩石也荡平了,加上防不可防的内部庄丁百姓群起叛乱叛逃,内外夹击,承受一波又一波持续数月且越来越疯狂胆大的冲击,乡间的那些土豪劣绅县城,甭管他有多强大城堡多坚固在巨浪中也得破了人非死就吓跑了,仓皇丢弃的家自然被洗劫了,别说叛逃者最需要的武器什么的,连瓷器茶杯也卷走了。
往常,百姓可用不起那么漂亮好用的瓷器,太昂贵了,有机会抢到,岂能放过?
海盗国据说富有得惊人,百姓有钱,物价还便宜,可跑去安家落户后,想用大户家这种精美瓷器什么的不还得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