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僧犯的是宿元景特意挑选派来的二赖子兵。
这些边军中有纵情酒色身体早掏空了的地主富商败家子,有失势的衙内破落户,有无良讼棍书生,有来沧州捞世界却被郑居中算计了强迫从军,哪是当兵的料,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成为合格的边军,一个个却是阴狠毒辣,整人最拿手。
宿太尉把这些人抽调来算是用其所长废物利用,也有更深的盘算。
这些兵全是狠毒却没用的,一个个自私怕死之极,暂时混边军的人渣乌泥,打不了仗,也不会跟着赵公廉造反参与战争,就算跟着反了也不顶用,无足为惧,只会是赵公廉的麻烦。可用的兵都留在手中严密防范清州军和僧犯拥立赵公廉造反。
到了考验人性官品的历史时刻,平时为官还算正直不错的宿太尉就传统性露出腐儒官僚的虚伪阴险本色,心理阴暗。
不是一路人,时间一到终究桥归桥路归路,分道扬镳做不得同志。
但朝廷上下一齐的态度让不知到底会有多少含恨到来的僧人成为一颗在沧北引爆的大炸弹,确实给赵公廉头顶罩上了乌云。
僧人们强烈要求见到赵公廉的愿望得不到满足,干活的苦日子看来不可避免,大失所望,顿时鼓躁起来。
领头的高僧有的在亲信伺候陪伴下盘坐一边端着虔诚佛门子弟高僧派头装念经颂佛兼休息,有的在亲信环伺保护下冷眼看着官兵只满脸慈悲苦色地念阿弥陀佛,实为都对手下僧人闹事视若不见,不再象在来时的路上那样主动加以约束。
文成侯是名满天下的贤能。他们是名满天下的高僧。
这么多高僧一齐求见一位名人,多大的面子,多好的历史佳话,你居然敢不给面子不见?赵公廉,你以为你是谁啊?
放开了,闹一闹也好。
得给沧北,尤其是得给麻烦大了又不得朝廷意的赵公廉点教训,不然还真以为佛门中人好欺负真不敢做什么啊?
不但要闹,而且还要大闹。
下马威得使足了,也试探一下赵公廉的底线,不逼得赵公廉老实现身让步妥协不能罢休。否则以后没好日子盼头。
若是僧人们胆怯闹不起来或闹不够大,说不得他们还要利用自己的高僧影响力巧妙教唆引导鼓动鼓动。
当然,他们是高僧。高僧自当有高僧的气度派头,自然不会象寻常僧侣那样不顾涵养形象的大叫大嚷让人耻笑,实际却是实参与闹事却无表面的闹事行为,官府抓不到实证,他们可以避过闹事的罪名,只有利却不会被惩罚。
而寻常僧侣会理所当然认为高僧就应该保持风度体面,理解高僧不和自己一起大叫闹事。
僧侣闹事眼下确实是种在高僧神色默许下情绪激荡的自发行为,是在发泄灭佛事件中久积的怨恨与失落。根本不用特意发动,与他们这些高僧领导者无关。他们现在只需要摆出正确高僧姿态冷眼旁观,静观其变,顺势而为就可。
如此,身为天然的僧领导,却既不会激怒官府遭到首犯重点打击,又不会失去僧人忠心支持拥戴。进退自如,又一举多得。这是高僧的智慧和名人身份的好处。寻常僧人没这名头便利往日只能当被驱使的卑微者,如今也只有当枪使的份。
权谋也不止是只有身陷官场的官僚们会玩。高僧也会玩,而且看破人心世情,智慧通达能玩得更好更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