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权势仅在蔡京之下势头正猛的右相王黼,到后来的执政汪伯彦、李邦彥,到本朝第一人最老辣奸诈的蔡京本人,凡跳得猛风头最强劲的要害人物,无一不是首当其锋在诡谲官场落得背锅侠倒霉蛋第一人,最轻的下场也是倒台。
包括当时年轻有为上升势头也最强劲有力而正攀爬迅猛的秦桧,揣摸拿准了圣意,想借在史上向来无计可破的谶语案威力一举整倒并连根铲除沧赵家族,为国除害,靖大宋江山,如圣意,也显示他过人的才华手段和忠君为国,搏简在帝心,谋进一步快上位,也是因为跳得太猛风头太强劲而得意忘形,结果做为御使台事实上的老大而做了顶刀锋第一人。
这些年的斑斑惊心动魄的案例让张邦昌越发坚守万年老二的保身原则。
这一次,新帝登基,即使只是为了新皇面子上好看,执政中也应该有个新皇的人,否则那真成了对天下亮明了新皇就是个朝堂摆设的笑话,原执政班底中就必须有人让位,这个让位者自然不可能是首相,新加入的执政人选不可能一上来就当首相,即使确有足够的才能和威望,也得按规矩逐步来,先干次相什么的证明自己。
张邦昌看得明白:因为他以前多次使手段想搬倒赵桓的太子位,让恽王赵楷当太子,顺皇帝赵佶的意,而结怨于赵桓。这次赵桓意外登基真成了皇帝,那心态立马就变了,以前对一般臣子也畏畏缩缩不敢得罪的窝囊全不见了,瞅着他张邦昌的眼神暗藏不善,只是太幼稚无能,这眼神让他发现了。而赵桓想提拔的能信用的旧属也只有耿南仲一人。耿南仲本人呢也自负才华想当大官早就快想疯了,如今主子得势登了基,黑暗过去终于天亮了,也迫不及待了,正盯着右相位
所以,他立即主动请辞右相,退当再次级万年老二,以避锋芒求得稳妥。
结果,耿南仲如愿了,满意了,不再死敌般仇视紧盯着他。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赵桓对他的怨恨报复心。最重要的是,太上皇赵佶对他这种自觉极其满意,私下里还特意安抚鼓励了他几句,言语中有好事暗示
于是好一派君臣相得,臣与臣和睦。
皆大欢喜。
耿南仲是真狂喜,一步登天当了右相,激动得难以自抑。
老子辛苦辅佐太子这么多年,这下总算熬出头了现在仅仅是文官权臣的老二,但老夫的执政才华和官场争斗之能一点儿不比往日的大人物低,这朝堂不久后必是老夫说了算
张邦昌是冷笑中欢喜。
新皇赵桓则是晕乎乎,实际是傻乎乎惊喜不已。
果然呐,乐极生悲。
本不该发生的意外狂喜却发生了,同时伴随而来的必有麻烦甚至大难。
赵桓欢天喜地坐在龙椅上接受满朝庆贺,瞅着那么多以前他根本不敢加以丝毫颜色的大人物都一齐卑微跪拜在他的脚下,模仿体味着父皇那气派嘴里扯着腔调喊着“众卿平身”,感觉做梦一样不真实却浑身轻飘飘的快活极了,但登基礼毕就立即被父皇召了去。
他还以为是父皇又反悔了不想让他当皇帝了,正忐忑不安甚至有些惊恐呢,却忐忑惊恐错了,又忐忑惊恐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