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有强大政治根基人脉,没有能代行他相权意志的比较有才可用的儿子,也没有可哄骗皇帝的所谓天下富裕兴盛太平的从容当官江山基础,只能一切拼老命亲力亲为,抓紧一切时间应对太纷繁复杂,太凶险棘手的官场内斗与随时可能暴出来的危急政务,所以过去那样不正经上班的富贵骄横专权自负不能有了,午休也坚守岗位,生怕回趟家一躺歇一错眼的工夫就被其他大佬趁机下绊子错过了重大消息,造成重大事务疏漏,被攻讦指责年老昏庸不堪用
再说了,回家也没往日的奢侈之极美食可享用、美女可享受,在哪午饭也只是无肉无蛋无的米饭萝卜白菜哪还回家干嘛?老实呆在办公室,至少还省了大冬天的往来奔波之苦。
此时,他已吃完了搁往日他家的狗都不稀得看一眼的饮食,强忍着那种寡淡无味的厌恶失落,一边回想着往日那种奢侈辉煌锦衣玉食丰盛日子,一边和重提拔起来的旧党羽如今的新户部侍郎聊着糟糕的财政状况以及以后必定万分艰难的
他在京城唯一幸存的儿子,随他天天上班随身服侍他兼当助手耳目的老五蔡鞗,突然打外面匆匆进来了,带着一脸奇怪神色与外面的寒风急奔到蔡京身边,让身在温暖舒服办公室呆着的老蔡不禁寒得激凌凌猛打了个寒战,浑身一阵难受。
但等到蔡鞗轻声说了一句后,蔡京也就忘了责问儿子为何仓皇无状不成体统敢让他受风遭罪,皱着的苍白眉头一扬,先是一愣,随即失声道:“什吗?赵二来了他来干什么”
被这太意外的消息带得陷入紧急思索。
户部侍郎闻声也是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所谓的赵二是何人,顿时惊愕失声脱口道:“他怎么敢来”
也陷入紧急琢磨,片刻后见老蔡皱紧的眉毛慢慢舒展开了,他才轻声急问:“相爷,您看这事,咱们是不是”
“不。”
蔡京年迈迟缓地微微摇手,但,看向户部侍郎的一对原本昏花不堪的三角老眼此刻精光四射,流露着骇人的光芒,如毒蛇一样可怕,吓得那侍郎虽极熟悉老蔡也不禁一哆嗦,却听老蔡又缓缓道:“我们什么也不要做。静静看着就好。”
说着,还轻轻舒口气,似乎有什么一直重压危机之下紧悬着的一颗焦虑惊恐心轻轻放下不少。不止如此,老蔡那满脸褶子和老人斑的不堪老脸上甚至似乎还流露了一点笑纹喜意,目光闪烁,显然又有了什么算计或朝争大便宜可沾。
侍郎也五十多了,也是在中央当了十几年官在官场打滚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了,已经想明白了一些蔡京话中的关窍,但还是故意装懵懂,试探道:“有这么好的机会抓了那纨绔小儿当人质,再与那气焰正嚣张的赵公廉斗,可化被动为主动,如此良机先手,咱们为何按兵不动?下官愚钝,请相爷指教。您的意思是?”
蔡京轻笑一声,却只淡淡道:“国事危急艰难,多事之秋,当仁义为先,一动不如一静啊。”
“哦,我有些懂了。还是老太师老城谋国,智慧如海,沉稳持重,老辣却不失仁厚,下官佩服之极。”
随后,蔡鞗奉父命又出去赶紧派人四处去紧急通知京中蔡党所有成员一律都不要对赵二轻举妄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