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止步道旁田陇之上,看着无垠的田亩,淡淡说道:“不知文伟外任广汉为一郡太守,感觉如何?”
费祎沉吟少许,说道:“大汉治政首在太守,太守若为能吏,则郡可大治。”
“仅此?”刘禅诧异地问道。
费祎迟疑半响,苦笑说道:“郡内大姓众多,关系错综复杂,皆有在县中任职。如这绵竹县,大姓以秦、杜为首族也,其余可谓称道士族、豪强就多达七、八家,家家联姻。如秦氏一吏亡后,其女婿继之,吏位世袭流转。”
“地方政策执行与否,在于地方吏卒是否推行。众人皆以为祎在广汉宴请宾客乃玩忽职守,却不知祎在宴请各县大姓豪强,以结交其族,从而让政策可达乡里。”
闻言,刘禅默然,他虽贵为皇帝,却不是对基层一窍不通,前世为村吏,宴会结交乡县吏卒,县吏其酒后所言,有些令人叹为观止,古今皆通。
寻至中间人,酒为媒介,陌生至熟悉,乃至称兄道弟亦可。
费祎偷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刘禅,继续说道:“臣担任广汉郡太守一年有半,广汉郡吏基本皆知其中关系深浅。故今岁初,臣知晓大军欲北伐凉州,便以为其战事将会影响今岁赋税,故便先聚雒县大姓。”
“祎新修水利为名,以大姓家资高低,发起家产,百姓出力,开渠灌溉田亩,以为水田,后仿后汉王景,铭石刻誓,以防纷争。后又需征发徭役,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亲近大姓出奴婢、部曲助之。故今岁虽有兵戈,但郡不减其税。”
了解背后故事后,刘禅是真没想到短短一年半的时间,费祎居然有如此作为,常人根本不能为之。费祎天赋过人,常人一天的政务,他半天可以完成,下午结交大姓,饮食嬉戏,完全不废政事。
刘禅沉默许久,感叹说道:“今朕方知文伟于广汉之为。文伟虽理政不过一年有半,但能有如此之为,可为足以让人称道。”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文伟能不废府库,却让大姓出家资,开渠灌溉田亩,此策可写下,上呈于朕。”
“诺!”费祎拱手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