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兴言嘴里还咬着糖,金色竖瞳看向瑟西,道“瑟西小姐,中世纪的神,你应该最有把握吧。”
瑟西紧咬牙关。
a级异能者最后的底牌都是用来保命的,她一点都不想用可是事已至此,她没有其他办法。瑟西深呼口气,妥协了,坦白说道“我不确定我现在能不能杀死一个a级异端,我需要人帮助。”她转头,看向易鸿之,直言道“易鸿之,你我必须联手。”
易鸿之收到所有人的目光,心里虽然大骂瑟西阴损,但还是答应下来。
“知道了。”
瑟西将两只手指变成哨子,放到嘴里,吹了声。很快一只流浪黑猫,从街巷跑过来,瑟西弯身,抱起瘦骨嶙峋的黑猫,面无表情,指甲狠狠刺穿猫柔软的腹部,让鲜血浇在了自己掌心的紫色水晶球上。
水晶球瞬间散发出一股诡异的血红之光。
一股血紫色的寒流,径直攻击向教堂,它如同雷电,第一时间劈倒了教堂尖顶。神像脱落的瞬间,整个小镇的居民们都傻掉了。所有人疯了似的冲过来,审判庭冲在最前方
“你们是谁你们在干什么”
“哦,我的上帝。”甚至有人见到这一幕,直接两眼一翻,被吓晕了。
“你们、你们。”一位牧师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疯狗上帝会惩罚你们,让你们下地狱的”
马上就是仲夏夜了,夜间的城镇风有些凉,为了防止镇民们的暴动阻碍计划。
叶笙他们到了教堂旁边的一座高塔上,高塔很久没人来了,青苔藤蔓缠绕堆积。
众人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乱象。
听着他们声嘶力竭的唾骂,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林奈说“当初我们离开时,一百多个女巫被绑上火刑架。她们的血,流了一地,铺成了我们通向天堂的永恒之路。”
她看到了一本放在石台上的书。
抹去蛛网和尘埃,见到那本臭名昭著的女巫之锤。
高塔之外,明月皎洁,繁星如钻。
第二展厅的a级异端被瑟西激怒,一个举着人骨做的十字架,身披血色长袍,比起神更像魔鬼的异端出现在教堂上空
瑟西大喊“易鸿之。”
“知道了。”
易鸿之磨了下牙,再不舍也寄出了自己用来保命的一个海螺。他的异能是聆听,吹响海螺的瞬间,第二展厅之主骤然发出尖叫,声波和紫雷齐齐向祂发出攻击。祂举着十字架,朝着瑟西易鸿之砍过来。两人现在都没有异能,生生挨了一击,吐出一大口鲜血。
瑟西脸色苍白,咬紧牙关,用最后一力气彻底捏碎了手里的水晶球无数碎片插入她掌心的肉里,她身形踉跄了下,眼里却是深刻的火,丝毫不退让。
易鸿之同样不好受,海螺表面出现裂纹,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袭向他的喉舌,他嘴里全是血,全凭借毅力强撑着。
季坚在高塔看着这一幕,张张嘴,话都说不出来。这四个展厅里瑟西和易鸿之从都到尾都没改过他们恶毒卑劣的本性。你可以说他们坏,但绝对无法否认他们的强。强在智力,强在实力,强在魄力。a级异能者,没有简单角色。
林奈站在高塔的窗边,低头,撕下了女巫之锤的封面。撕下了第一页,撕下了第二页,又撕下了第三页。把它们横着撕,竖着撕,无限重复,撕成碎片。
最后,在异端的咆哮、镇民的怒吼、和仲夏夜的风声里林奈手臂一扬,把它们撒了出去。
纸屑从高塔飘落,细细碎碎,像是下了一场雪。瑟西和易鸿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最后还是战胜了第二展厅之主,踉跄着回去。
在这场仲夏夜的纸雪中,叶笙转动八面体。血月之下,出现了最后一扇门。
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
叶笙扬起头。
原来第一展厅所有的懵懵懂懂,云里雾里,都需要最后去拨云见雾。
“走吧。”
咚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万事万物拉开序幕。
叶笙睁开眼,站在一片青色的旷野上。祭祀的歌声,缥缈清灵,在天地间悠悠传唱。大巫于祭台,头插鲜艳的羽毛,穿戴华丽的衣袍,舞剑高喊。
“钥匙已经只剩一半了。”
易鸿之微微喘息,他身上全是血,摸着自己的手腕。
萨蒙德转头,看向了那条奔流不息的黎河,沿途一路草木葳蕤,欣欣向荣。
“爸爸,下雨了。”
哈博探出头,伸出手,去接那蒙蒙的细雨。
萨蒙德轻声说“对,下雨了。”
祭祀很快结束,大巫和村民们高高兴兴地回去。
林奈的视线看向萨蒙德,开口“第一展厅的神是自然之神。萨蒙德,我们合作吧。”萨蒙德点了下头。
一行人来到了天地中心的圆形祭台边缘。
叶笙看到了一地紫色的小花。
哈博注意到他的视线,往下看,一下子恍然,说道“哦,我记得,这是叶哥哥的戒指。”
叶笙“”小屁孩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真是谢谢宁微尘,他回顾每个展厅,想到的居然都是宁微尘拉着他约会的一些画面。第一展厅的紫色草戒,第二展厅的夏夜舞会,第三展厅的画楼绾发。
叶笙对小孩子毫无怜爱之心,偏头道“洛兴言,把你的糖塞他嘴里一颗。”
哈博“”
哈博扁着嘴快哭了。
洛兴言翻白眼“没有了。我嘴里的是最后一颗,再不出去,我又要啃树皮了。”
哈博弱弱说“我、我有蛀牙,不能吃糖。”
然而没人理会他的抗议。
罗衡看不下去他们欺负小孩子的行为,说“开始吧。”
萨蒙德点头,转头就把哈博交给了季坚。
季坚愣住“啊为什么又是我”
萨蒙德心说,因为只有在你手里,我儿子才不会被欺负。
但萨蒙德表面微笑“帮个忙。”
季坚快哭了,他作为队伍底层,只能接下了这个小祖宗。
林奈截断了自己的一小簇头发,而后用火将它们点燃。萨蒙德则是弯身,取了一捧黎河的水。
苏希环顾四周,疲惫说“等下那些村民是不是又要冲过来,说我们这样亵渎神灵,是会下地狱的。”
季坚苦笑了一下“对啊,又是地狱。”
他低头,恍惚地轻声道“每个时代,最开始屠神的人,都是是奔着地狱去的吧。”
“逆流而行。逆着时代的思潮,讲着大逆不道的故事,向死而生。”
他这辈子或许再也接触不到信仰博物馆这个等级的危险地了。
但这一次经历,足够他铭记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