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也是华人。
可他们不记得附近有华人的村落啊。
久经沙场的罗向荣也有点纳闷。
他昨晚吃多了海滩上的沙蟹,现在肚子有点不舒服,看着运输队车上的面粉袋子和土豆有些眼红。
华人商队?
可华人商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士兵们手持着鸟枪挡在了路中央,而罗向荣则站在了他们的前面。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他用客家话大声问道。
面对这对面咄咄逼人的架势,龙骧组的士兵们取下了自己背上的枪,拿在了手上。
陈剑秋也把帽子从脸上拿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罗向荣的口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在旧金山的会馆和智利的时候,他都听过有人说客家话,不过也就是耳朵里过了下,没有在意。
可现在,记忆的碎片又开始侵袭他。
陈剑秋原以为从遇到李十日开始,自己已经完全捡起了回忆,拼合得相对完整。
可没想到在这里碎片又浮了上来。
那是关于他这个身体的父亲,英王陈玉成的。
在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里,年轻的英王个子不高,但面容俊朗,神采奕奕。
他操着和眼前之人几乎相同的语言,对着周围的人自豪地夸耀着尚在襁褓中的自己:
“这小子长大以后,一定不比我差!”
人们都说五岁以前,是记不得什么东西的。
陈剑秋对于脑中这样画面的出现,很诧异,但没有去深究。
他是一个孤儿。
记忆中浮现出的英王骄傲语气和慈爱眼神,竟让他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甚至想去伸手触摸。
可碎片很快湮灭了,只剩下陈剑秋自己呆立在原地。
众人还没有意识到陈剑秋的异常。
尽管,他已经能听得懂罗向荣在说什么了。
倒是赖顾北第一时间从马车后面跳了下来,飞奔向了那些拿着破枪的起义军战士。
“别冲动!都别冲动!都是自己人!”兴奋不已的小伙子很快冲到了运输队的最前面,“是我!是我!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顾北!”
士兵们看见了赖顾北那张颇具特色的混血脸,纷纷把枪放下了。
一两个月没见,这货看上去居然有些发胖了!
“顾北,你买到了枪了?”
罗向荣走了上来,双手扶住了赖顾北的肩膀。
赖顾北这才想起来陈剑秋还在他的身后。
他赶紧让开身子,对罗向荣介绍起身后的陈剑秋来。
没有热情地拥抱或者是握手,罗向荣的反应颇为冷淡。
他走了上来,打量了一眼陈剑秋,用着生硬的广府话问道:
“你就是旧金山中华会馆总董,zgt的双花红棍,夏威夷华人领袖,号称‘当世王玄策’的李剑秋?”
此时的陈剑秋已经从会议中缓过神来。
当他听到“当代王玄策”这五个字时,脚指头在鞋子里已经快抠出一个四室一厅了。
他算是脸皮厚的,可还是没有厚到堂而皇之接受这么二的称呼的程度。
十有八九又是中华会馆那边整的活儿。
“朋友们看得起,瞎说的,我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陈剑秋有些无奈地说道,“另外,我姓陈。”
罗向荣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向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带着车队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