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美女身披轻纱,胴体曼妙,一览无余,在亭中随着悠扬的乐曲与钟声节奏翩翩起舞。四周九张玉案,各坐三五人。北面中央的玉案后,坐着一个雄伟高岸的金发男子,虽然两鬓微斑,但顾盼神飞,气势昂然。想必就是那“三好长老”耕父神。
席间美酒醇香,缭绕鼻息。蚩尤闻到浓郁的酒香,心中大喜,哈哈大笑道:“美人音乐倒也罢了,但这等美酒却不能不尝。”第一个跳下太阳乌,抱着烈烟石大步而入。
拓拔野笑道:“美酒美人倒也罢了,但这般美妙的钟声却是不能不听。”与姬远玄等人紧随而入。
亭中满座人物都纷纷望来,见这三个少年气宇轩昂,各有风流,都暗自奇怪,不知五族哪个世家的俊彦到此。
姬远玄虽然近年来闻名族内,但耕父神隐居丰山已近十年,府上清客又都是些附庸风雅之辈,甚至是酒色之徒,对于姬远玄倒是无一人认得。他进入九钟亭之前,又将钧天剑等神器收藏妥当,是以没有一人认出。对于拓拔野与蚩尤更加无人知晓了。
耕父神笑道:“妙极妙极,两位好酒好乐,便可算是我的知己!”击掌三声,早有人上前摆好玉案,斟满美酒,引领拓拔野等人次第入席。
蚩尤喉咙干渴,闻着那清冽醇厚的酒香早已按捺不住,指尖一弹,将那酒坛封盖打开,张口吸饮,碧绿色的酒浆立时破空倒流,涌入口中。
蚩尤“啊”了一声,只觉一股清甜香咧的甘流瞬息之间滑过咽喉,在腹中奔流缭绕,“轰”地熊熊燃烧,浓烈甘香直冲脑顶,仿佛周身毛孔瞬间同时打开,说不出的酣畅痛快。
蚩尤大喜,源源不断地张口吸饮,刹那之间便将一整坛美酒喝得精光。唇齿留香,舌间满是清冽甘甜之味,笑道:“妙极!妙极!再来一坛!”转眼又将一坛酒吸得一干二净。
众人见他方甫坐下,便急不可待地将整整两坛酒刹那吸光,面色不变,意犹未已,都不由大惊。如此酒量,果真少见得很。
耕父神大喜,笑道:“好朋友来了!快端上美酒!”
几个大汉扛着六七坛美酒摆放在蚩尤身边,蚩尤也不客气,哈哈大笑,转眼又喝了两坛,连呼痛快。
西侧一个眉清目秀的黄衣男子斜着眼道:“朋友,你这般牛饮了四坛酒,分辨得出这四坛酒究竟是什么酒么?”
蚩尤从小便嗜饮烈酒,但因其时粮食并不丰裕,酿酒实是奢侈之极。蜃楼城虽远比大荒许多城邦富庶,但主要以海鱼为食,藏酒实在不多。
所幸段狂人时常从大荒带回许多陈年佳酿,瞒着乔羽,半夜偷偷地叫上蚩尤,到海滩边豪饮。
段狂人带回的酒五花八门,蚩尤喝得多了自然也就分辨出各种年份以及酿酒水质,对于辨别美酒,倒也有一定经验。只是流亡东海之后,一则起初无酒可酿,二则一心复仇,对于美酒品鉴没有什么长进。
眼下听这黄衣男子出言刁难,心中登时激起好胜之心,舌头回卷,仔细回忆辨别,嘿然笑道:“第一坛酒清冽甘香,水质清甜,必定是十五年以上的水妖白沙城‘松竹梨花醪’,第二坛酒醇厚香浓,多半是二十年以上的‘五粮春’,第三坛清香平淡,但是回味极佳,是小咸城的‘春水回’。第四坛……第四坛……”
皱眉不语,一时辨别不出,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这第四坛酒清寒幽香,有点象是北海的‘玄冰冻露浆’,但有多了点清甜……”
耕父神大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小子你年纪轻轻,不仅酒量奇佳,还有如此品鉴!难得之极。这第四坛酒乃是我用清冷渊的初春雪水,按照北海‘玄冰冻露浆’的方法酿制,大荒之下,只此一家。你第一次喝自然说不出啦!”
众人哈哈大笑,那黄衣男子目中也不禁露出敬服之色,举杯微微笑道:“在下高粱山杜九,幸会了!”一饮而尽。
蚩尤微微一愣,当年曾听段狂人说过,大荒中有几个极能喝酒、品酒的人物,其中一个便是土族高粱山杜九。
此君万事不管,只管喝酒,终日背一大葫芦,倒骑狸雉兽游历天下,四取原料酿美酒,就地掩埋。他日重游之时,再掘出痛饮。当年听了颇觉有趣,不想今日竟在这清凉山上偶遇。当下微笑回敬。
耕父神笑道:“小子,这席间美酒每一坛都有不同滋味。因此喝一坛酒,就得依据这酒的味道,听不同的音乐,赏不同的美女。这样方能得其真髓。”
拓拔野笑道:“蚩尤,你牛饮得太快啦。适才第一坛酒,应当听长笛,第二坛酒,应当听编钟,第三坛酒,应当听桐木筝,第四坛酒,应当听玉笙。”
耕父神大喜道:“说得对极!这位好朋友果然是乐中高人!”转头四顾,诧异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竟有这等知己登门!”
众人齐声大笑。
拓拔野、蚩尤也放声大笑,都觉这耕父神果然是豪爽可亲的性情中人,值得结交。
耕父神大声道:“斟美酒,奏佳乐,上美人!”
丝竹齐奏,觥筹交错,粉黛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