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苏蹲下身来,朝着蚩尤怒意勃发的脸容吹了一口气,格格笑道:“呆子,这些日子不见,你还是这般楞头楞脑的。当真可爱得紧。”
蚩尤一听,更是急怒攻心。他虽然性情暴烈,但自小勇武果决,颇有大将之风,数年来更以领袖群伦,打败水妖,重建蜃楼城为己任。岂料壮志未酬,却被这水族妖狐屡屡玩弄于股掌之间,动辄称之“呆子”、“楞头楞脑”,焉能不气炸了心肺!
晏紫苏笑道:“怎么?说你呆子,你不高兴么?”玉葱指尖轻轻地在他脸上划过,顺着他的鼻梁缓缓而下,在他嘴唇处停住,微微一颤抖,叹息道:“你和那拓拔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凭你们微薄之力,也想与烛真神抗衡么?那不是呆子又是什么?”
蚩尤一凛,此事果然与烛水妖有关!想到这妖女屡屡为虎作伥,心下愤怒,怒目相向。
晏紫苏嫣然道:“呆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夜在雷泽城无尘阁上,我可是用琴声提醒过你和那色鬼六侯爷啦!原以为你们会知难而退,岂料竟然傻头傻脑地闯将上来……你说说,你是不是一个大呆子?”
顿了顿,又笑道:“今夜见着你时,我给你使了那么多个眼色,你这呆子也瞧不出来吗?我让女丑将你们赶走,那也是让你别搅这趟混水、自找麻烦。你这大呆子,怎地连这也猜想不到?”面色突然一沉,冷笑一声,道:“是了,我险些忘啦。你旁边坐着你的亲亲好妹子,又怎会注意到其他之事?”突然站起身来,重重踢了蚩尤一脚。
这一脚刁钻力大,踢在蚩尤经脉交接处,剧痛攻心,险些岔气。
晏紫苏恨恨地瞪了蚩尤半晌,又幽幽叹了口气,歪着头凝视着他,怔忪半晌,喃喃道:“不识好歹的臭小子。姐姐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放了你么?只怕多半还要和我捣乱。是了,还是将你交给烛真神罢……”
蚩尤心中怒极,忖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臭妖女,惺惺作态什么?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蚩尤难道还怕你么?”
晏紫苏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当真落到烛真神手里,哪有杀剐那么容易?”目中突然露出恐惧之色,一闪而过。脸色阴晴不定,怔怔出神,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呆子,呆子。非要这么一头撞将进来,现在我就是想要放了你也不成啦!”
当是时,殿中九角水晶方台突然“喀”的一声轻响,徐徐转动。晏紫苏花容微变,眼波中刹那间闪过诸多神色,似乎有些犹疑不决。蓦一咬牙,从腰间取下乾坤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蚩尤装入袋中,悬挂腰间。
水晶台移转开一个巨大的黑洞,三个人影从洞中跃了出来。蚩尤在乾坤袋中凝神观望,为首一个黑衣女子高挑冷艳,形容傲慢,正是女丑。
身旁乃是一个白衣男子,脸色苍白,双目斜长,灰白的眼珠,闪烁着凌厉凶恶的光芒,又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痛和厌倦。身后一个瘦小结实的黑衣少年,背负红色铁剑,冷冰冰的脸上满是杀气。
蚩尤心中一凛,不知何以,总觉得那白衣男子与黑衣少年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三人见了晏紫苏,纷纷行礼道:“晏国主。”
晏紫苏笑道:“楚神祝、夜将,伤势都不打紧吧?”白衣男子和黑衣少年道:“有劳晏国主挂心。眼下已无大碍。”晏紫苏笑道:“那蚩尤下手好生狠辣,两位辛苦了。”
蚩尤心下诧异,难道这二人竟是为自己所伤?却听那黑衣少年冷冷道:“若非晏国主只吩咐夜血将他引开,夜血又怎会留他活命?”白衣男子淡然道:“晏国主放心,这断尾之恨,楚宁他日定当十倍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