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松、面部松,逐步引导到肩松——腰松——胯松。人身气血如大江,一处不到一处伤,这样将人体关节逐段松开,就如同水渠缓缓打开闸门,放松人静,力达梢节,滋润全身。
屋内宁静,谈竹的思绪却没有放空,半开的窗户吹进风,带着清冽干净的兰花香。
谈竹心下微动,稍稍睁开眼睛看向衍岚。
“竹姐竹姐!看我剑花挽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不要戳到我的眼睛……嘶,小鬼你能不能把剑拿稳,再丢远一点就扎我脑袋了!”
“师兄师兄!你给我喂招呗,我再练练九节鞭,我觉得我再有半年就能和你打个平局了,唉,我可真是天赋异禀……啊!师兄你无缘无故捶我脑袋干吗?!”
“活该,让你装逼!下次还揍你!”
从衍谈两家的年少相识,到鹤鸣山道观再度重逢,数年前的旧事如一尾鱼拨起的浪,伴着兰花清而不浊的香晕染思绪。
最初明媚的少年人被血仇绞碎,勉强拼出一身承装着道义的血肉行囊,潜居道观一点点找回曾经的魂魄,在苦练与仇恨中饮血、敛性,硬生生剥去了原本要束缚在身的苦大仇深,留一份至纯至净的心性,温润又不失风流的皮囊。
天火百年不遇,衍家和道庙却都葬送在业火焚烧中,这块至纯璞玉掉在地上摔进泥里灼在火里,碎了两次,早已裂痕密布。如今再拼起,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波澜平息了,那兜不住的一尾鱼也游远了。
谈竹收敛思绪,心中发愁地再度闭上眼。
不到十五分钟,谈竹就感觉双腿双脚酸麻难忍,站桩不可强求,她只好放手收功,叹息道:“功夫放下,再想拾起来就难了。我之前就比不过你,现在再打一场,可能不出十招就被你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