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强的目光从姜友兴递来的烟上掠过,这是一支本地产的普通金陵烟,也不能说不好,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吧。
如果是别人赵立强可不会去接这种烟,要知道他的办公桌抽屉里的烟可不少,拉开其中一个抽屉,里面堆满了一支支客户递的烟,什么牌子都有,好一些的有沪海的牡丹、沪海牌,再好些的还有良友和华子,甚至连市面上稀少的万宝路都有。
就算差一点的,也是重九、凤凰之类,金陵这种一毛出头的烟只能算寻常,一天下来抽屉里丢着的烟赵立强根本就抽不过来,每过两三天累积到一定程度装袋子里带回去给亲戚朋友,或者直接转手便宜卖给别人换钱。
在粮油公司供销科干采购,这可是一份肥的流油的好差事,没有一点关系背景可坐不了这个位置,赵立强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好几年,靠着这份工作去年的时候他家可是他们那条巷子第一个买了电视机的人,当一台9寸黑白电视机搬进巷子的时候,整条巷子都轰动了。
勉为其难地接过了姜友兴的烟,在姜友兴划着的火柴上点上,抽了一口,和好烟相比,手上的烟明显有些冲,不由得微皱了下眉头。
姜友兴没有注意赵立强的表情变化,因为这时候他把手里的金陵放进了左边口袋,从右边口袋摸出自己平时抽的大长城取了一支,就着还没熄掉的火点上。
姜友兴虽然是厂长,但一向艰苦朴素惯了,出去的时候口袋左右各装不同的烟,给赵立强的金陵算是招待烟,更便宜的大长城才是自己抽的,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是如此。
抽一口烟,姜友兴对赵立强倒着苦水:“赵科,这个月到现在的进货数比往年可要少了许多,昨天我问了问情况,你们粮油这边大半个月的进货量才是往年的四分之一都不到,现在可是旺季啊,这天这么热,按理说汽水应该是好销的,可怎么就……。”
“这个你问我,我问谁去?”赵立强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弹弹手里的烟灰:“你们的汽水卖不动这个得问你们自己呀,也许是价格高了,也许是口味不对,或者是现在的人不爱喝汽水了,这些都有可能嘛。我们是粮油公司,面对的不是你们一家厂子,光我管的这摊就有几十家厂呢。”
“几十家厂子,上百个产品,如果都要琢磨个一二三,我还能忙得过来?再说了,今年和往年一样,都是正常进货正常销售,我根据库存情况进货,你把货拉我们仓库,我们按照货物清单再给销售单位,销售单位按清单内容和需求来我们这拿货,一直都是这样运转的。老姜呀,你也是老同志了,不会连这个流程也不明白吧?”
“我明白我明白。”姜友兴连连点头,解释道:“赵科我绝对没有埋怨您的意思,您这些年帮我们厂的忙我都全记在心里。可是现在产品进货量大幅度下跌也是事实,再说您刚才提的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