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友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他原本是南通人,因为八嘎的原因流落到了魔都,跟一群与他命运一样的孩子们在广阔天地的最底层摸爬滚打。
他们底层的程度让人难以想象,就哪怕是那些魔都的叫花子都能随便的欺负他们,但他们为了生存也只能低头咬牙认下了。
而这个时代最悲哀的其实不光是国破山河碎,还是那种对不幸和痛苦的冷漠跟麻木,胡德友在英砸小店外头躲了一场雨,发现这个地方相当不错,于是就跟其他的几个兄弟商量以后他们就住在这里了,但熟悉这地方的人都说这里不干净,说是之前就有听说在这总是能影影绰绰的听到有人讲话甚至是说笑,所以就连在废墟中讨生活的拾荒者都不会愿意住在这个地方。
但胡德友他们没那么多讲究,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还有什么干净不干净一说……他们这群死了爹妈没了家的孩子,野狗一样的东西,能有个地方栖身就很不错了。
这个时间点战争已经逐渐往中原和南部地区推进过去了,魔都这里的整体局势已经稍微稳定了一些,不会再有连续不断的轰炸,但地下战线却始终没有停下,每天都可以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满大街抓人,还有各种穿着长衫带着帽子但二三十岁的人满大街鬼鬼祟祟的探查。
普通人哪怕说错了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他们拉走,能不能回来就不一定了。毕竟出了名的杀人指标可不是开玩笑的,指鹿为马不过就是常规操作。
不过还好,这一群小瘪三并不在这帮人的监视范围之内,毕竟他们最大的也就十五六,最小的就是七八岁,那帮汉奸特务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而就在胡德友带着一群小乞丐在这个破楼里住的第三天,他半夜起来撒尿,已经两天没吃饭的他显得有些头重脚轻昏昏沉沉,这两天喝了很多水,但光喝水也解决不了温饱,好不容易弄来的吃的也都先给了那些年龄更小的孩子。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盼头,就是指望着自己不被饿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如今他觉得自己恐怕是扛不住多久了,因为他的腿已经开始浮肿,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他能形容,那一定只会是两个字绝望。
他尿完之后,就感觉自己肚子翻江倒海的疼,他在心里不停的哄自己说睡着了就不饿了,明天一早就能弄到吃的。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往里头走,但突然之间他眼前就亮了起来,接着他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面前的货架上摆着一眼看不到头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是他不认识的,但有些基本的诸如米面之类的他还是认识的,毕竟在战争没爆发之前,他也曾读过几年私塾。
他惊愕上前查看,特别是看到那一直堆到屋顶的大米时,他第一时间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用力的拍了拍那一袋袋饱满的大米,甚至开始用力撕扯,只是他已经饿得没了力气,不管怎么撕都撕不开那结实的米袋子。
“撕破了要赔钱的。”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胡德友吓了一跳,他快速的回过身,警惕的看着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而且在他看来这人奇装异服的,倒要比那些留过洋回来的绅士还要洋气一些。
这人不用说,自然就是英砸。他靠在货架上笑呵呵的看着胡德友:“以为是做梦吧?”
胡德友仍然是非常警惕的往后靠了靠,但后头已经被大米堵住了去路,而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人,他选择从口袋里掏出他唯一值钱的东西,一把小刀。
但这玩意在英砸面前就跟玩具一样,他甚至只需要用手指轻轻一挥,小刀就不受控制的被甩到了一边,找都找不到。
“警惕性倒是挺高。”英砸抱着胳膊问道:“我知道你叫胡德友,也知道你是逃难过来的,还知道你两天没吃饭了。”
胡德友一听,愣了片刻:“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