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响铃在昏暗无比的空间中奏起,嘈杂不已,成功地破坏了又一场宁静的幸福睡眠,以及房间中那位住客的安眠心态。
康拉德睁开了他的眼睛,他随手一摸,便抓住了那个扰他清梦的东西,再瞟一眼上面的时间:泰拉时间,早五点三十分整。
从诺斯特拉莫人的喉咙中,吐出了一股烦闷的不雅声响,基因原体有些粗暴把这个小玩意砸在了墙上,随后在硬板床上翻身一滚,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姿态娴熟到已经不知做了多少次。
康拉德用他那刚刚剪完指甲的手指揉搓着眼角的瑕疵,在一阵低声的嘟囔中,他拖着自己高大沉重的身躯,走向了梳洗室,在路过那个尽职尽责的钢铁公鸡时,基因原体还特意将其捡了起来,先是拍了拍,又看看有没有摔坏,才顺手放回了自己的床头。
接着,似乎是想到了,这个可敬的金属小家伙一直以来的辛勤工作,他还特意转过身来,严肃地拍了拍这个一分钟前刚刚被他甩飞的顽固造物。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尽职尽责和坚强不屈,石像鬼。”
康拉德轻声细语着他给闹钟取的名字,他给自己房间里的每一个物品都取了名字,无不带有诺斯特拉莫的风情:凭借着这种方法,基因原体怀念着他心中那片罪无可赦的阴冷故土。
然后,他转过身,走进了浴室之间,开始了洗漱。
泰拉时间,早五点三十一分,康拉德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其实以远征舰队在银河系中肆意穿行的现实,以及亚空间这一颠覆物理学和天体学的紊乱泥潭的存在,想要在任何一艘大远征的战舰上确定一个精准的时间,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即使是在最伟大的荣光女王级战舰上,事实也同样如此,不少摩根麾下的战士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的概念,他们根据着军团颁布的行程表活动,或者跟随其他战斗兄弟的活动轨迹,来推断时间。
而即便是那些需要准确时间来进行工作的凡人们,也只能去遵循一个大致的区间,能把精准度调到五分钟以内,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毕竟他们随时随地都要进行亚空间航行,每走一次亚空间,所有的时间调整就会失去价值。
不过,与破晓者或者凡人们不同,康拉德作为基因原体,总是有着一定特权的:是的,哪怕是在时间这个公平的领域上,也存在着能够滋养出特权的土壤,也存在着能够享受特权的大人物。
康拉德当然是其中的一个。
毕竟,早在那张二十年义务教育的纸条被贴在了他的脸上的时候,与之一同而来的,便是那枚勤勤恳恳的石像鬼,它被摩根强硬的塞到了康拉德的手掌中,不由得他有半点的拒绝。
蜘蛛女皇在血亲面前轻易地运用着灵能的巧妙:这时钟不仅顽固到能够抵挡夜之王的怒火,更是与千万里之外的神圣泰拉拥有着某种稳定的联系,无论在银河中上哪个角度,它都会忠诚的行走在神圣泰拉的时间上。
凭此,康拉德的学业开始了。
……
诺斯特拉莫人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自己的洗漱,他今天没有洗头,而是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自己的牙线和剃胡刀:对于康拉德来说,从腐尸女王的魔掌中保下了自己的黑色长发,和两天一洗头的权益,是第一场值得铭记的伟大胜利,不过代价就是,他必须让自己的牙齿和下巴看起来和脸一样白。
而身为那午夜幽魂的午夜幽魂,摩根更是明白无误地向她的血亲宣告:她会不定时地检查康拉德是否做到了这一点,并与此来决定要不要留下康拉德的长发。
为此,诺斯特拉莫人勤勤恳恳地保护着自己的牙齿,等待着随时都会到来的检查:然而直到今天为止,检查都未到来。
……
他是不是被骗了?
像这样的困惑在康拉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足以让他停下脚步并思考一会,但思考的答案往往就是一切照旧:毕竟在有关于摩根的问题上,诺斯特拉莫人已经学会了名为谨慎的一堂课。
他可是交了不少学费的。康拉德轻哼了一声,他一边用剃度刀挂去下颚左侧那些柔软的短胡须,一边缓慢地在房间中摸索前进,不断地躲避着被他丢的到处都是的书籍和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