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了这么久,您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是因为您有了别的想法,还是因为您觉得,您的这些子嗣对您已经不再是一种重要的威胁了:请原谅,母亲,但我需要因此而更新我的记忆阵列。”
……
我会这么做的,室女座,在结束了这场远征之后,我就会开始着手打造我的原体卫队,以及我的私人幕僚团队:你的提醒非常的及时,我可靠的女儿,继续保留着这些词条吧,我需要它们。
至于理由……
……
……
#摩根式叹息#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
“只不过……”
“有时会变好,有时会变坏。”
卢瑟站在了外墙瞭望塔的最高处,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那沧桑的眉眼之间,满是散不尽的感慨,以及自嘲般的笑容。
这就是摩根所看到的景象:当她处理完了战舰上的一切,铭记着来自于室女座的话语,再一次降落到卡利班的地表,打算履行她和那些黑色守望者们的约定时,卢瑟向她发来了一份邀请。
基因原体的时间充足,她先回应了卢瑟的邀请,并来到了安德鲁卡城堡:卢瑟昔日的宁静故乡,一座在帝国的努力下,如今拥有百万人口的大都市要塞,四周满是正在施工的矿井、精炼厂、太阳能阵列与谷物加工厂。
“我原本想邀请你来一起观赏安德鲁卡城堡外的森林。”
卡利班人侧过头,向基因原体释放着歉意与惋惜。
“我曾认为,站在安德鲁卡城堡的瞭望塔,往外望去,能看到银河中最壮美的风景:翡翠森林、碧蓝江河、浩古山脉,无穷无尽的苍翠将在你的眼前绽开,一路绵延到天际的尽头,就宛如自然之神那囊括环宇的胸怀,无边无际。”
“这幅美景曾经是存在的:在安德鲁卡还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座单纯的城堡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能见到这样的风景,每天都能聆听到古老的传说,有关于第一位战士是如何来到安德鲁卡,并在这里的洞穴中找到栖身之所,然后用自己的剑盾来保护这里的百姓,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便闻讯而来,搭建起了塔楼、围墙和房屋。”
“然后,一座城堡就出现了,而更多的可靠战士也开始从这座城堡中出发,他们秉承着那位已经遗失了姓名的先行者的宏愿,不断地招募人手,医治伤患,总结来之不易的战斗经验,供后辈学习,并且将贵族和平民的孩子一视同仁,给予相同的成为骑士的机会。”
“他们给自己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秩序骑士团。”
就是你在第一次遇到庄森的时候,身处的骑士团?
“是的。”
“因为在古老的语言中,安德鲁卡的意思就是久远,永恒,不屈不挠,我们自然希望,拥有一个配得上故乡名字的称号。”
卢瑟前倾着身子,靠在了瞭望塔的栏杆上,他呼出的热气因为高空的严寒而冻结,让他的胡子沾染上了一层雪白的霜色。
“像这样的传说,在卡利班上已经传唱了至少一千年,我从小就是听着它们长大的,甚至对这些陈词滥调有了几丝厌烦:就像我曾经厌烦了看到日复一日的大森林,只想去星空中,见证一些我只能在梦中幻想的风景一样。”
“当我跟随着庄森,离开了卡利班的时候:我不能否认,我的心情是激动与喜悦的,当时,我甚至想再也不回来了。”
“但当我真正的走遍了银河,在无数的星辰间见证了战争、谋杀与荣誉,以及被它们所浸染的万千星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其实还是更喜欢卡利班的风景,还是对我的故乡有着不可动摇的怀念。”
“我的意志,远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坚定,当庄森把这个任务给予了我,让我能够回到卡利班看一眼的时候,我甚至有点高兴。”
游子归乡?
摩根向前一步,同样来到了栏杆的位置。
“……”
卢瑟笑了起来,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向塔楼外的冰冷寒风中吐出热气。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应该就是了。”
“不过可惜……”
“……”
“我回来晚了。”
……
也许是幻觉:摩根居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许的哽咽。
处于最基本的礼貌,她没有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卢瑟,而是扶着栏杆,全神贯注地远眺着。
她明白卢瑟是什么意思。
放眼望去:卢瑟口中的翡翠森林、碧蓝江河、浩古山脉,以及无穷无尽的原始森林,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泰拉行星开垦团的重型推土机,为了高速公路、登陆带和巨型农场而碾碎碍事的一切,在视野的尽头,还能看到高耸入云的穹顶将根基深深地插入地底,几乎要将整个卡利班彻底的一分为二。
蜘蛛女皇想起了她无意中瞥到的一份文件,根据泰拉官员们的汇报,他们会将整个卡利班数千万平方公里的森林完全销毁,只留下数千公顷作为装饰物和保护区:当这些数字被摆放在纸面上时,倒也不具有代入感,但仅仅是亲眼目睹了其中的冰山一角,也足以对基因原体产生货真价实的冲击。
一时之间,连蜘蛛女皇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她只是在内心中感到了一丝庆幸,因为她的远东边疆和阿瓦隆,有充足的理由来拒绝神圣泰拉的绝大多数要求。
摩根用沉默来对抗卢瑟的无声感慨,她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直到老骑士的情绪再次稳定下来,直到那些让人尴尬的哽咽消失,才决定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
既然卢瑟都已经回来这么多天了,他为什么到现在才会表现出对于物是人非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