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兄弟来了:一个理论上还没有回归的兄弟。”
“他趁着刚刚发生在这艘舰船上混乱局势,悄悄的登陆了,我能够闻到他身上那股属于爬行类生物的味道,那种味道类似于氨水,毫无疑问是有毒的。”
“现在,他正隐藏于舰船左侧某处隐蔽的微型停机坪上,那里的守卫因为这场突兀的混乱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在短时间内,他们恐怕是发现不了,在房间的角落里面多了一台雷鹰的。”
“真是漂亮的潜入,不是么?”
康拉德笑了起来,他伸出了那长而滑腻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那双漆黑的瞳孔正因为久违的杀戮与剧烈运动,而散发着满足的光芒。
此时的午夜幽魂正在全副武装着,在那副深蓝色的,用骷髅与闪电作为装饰的盔甲上,已经沾满了斑斑血迹,诉说了他的胜利,而同样肮脏的还有那双被他佩戴在细长手指上的利爪:在过去的半个泰拉标准时里,被这双利爪所收割的生命铺满了王座间面前的那条细长走廊和交叉路口。
而此刻的康拉德就伫立在这座走廊与王座间的连接之处,这位面目狰狞的基因原体及时的收住了自己的暴行,没有继续去其他地方收割什么,而是如同驻守于诸神殿堂门前的忠诚卫士一般,守在了摩根的王座间之前:他的面前堆积着累累尸骸,而他的身后却是片尘不染的光洁圣土。
“您在说什么,康拉德阁下?”
“没什么,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小家伙。”
与康拉德一同驻守在这走廊尽头的,还有拉纳以及他的十多名老近卫军部下,在过去的半个多小时里,他们寸步不离的守卫在原体的房间之前,任凭各个军团连队长和凡人高级军官们,自行处理舰船上的各处暴乱。
而这些被摩根给予了厚望的位高权重者,最终也没有辜负自己的使命,舰船上的最后一处混乱区域也在几分钟前被清理干净了,伤亡汇报与财产损失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统计,悲伤与困惑的气息虽然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境,但却并没有干扰到他们的工作效率。
而在那个被拉纳安置于眼侧的微型电子投影上,也正时不时的闪烁着军团议会发给他的汇报:不仅仅是曙光女神号,在每一艘驶入的死寂群星的战舰上,几乎都同时发生了类似的暴乱事件。
而这些暴乱事件都有着一个明显的区分点:在那些拥有较多的破晓者战士或者灵能者的舰船上,这些暴乱无一例外被多多少少的提前感知到了,而在那些以凡人战士为主的舰船上,暴乱造成的破坏要大的多得多,不少舰船甚至不得不请求外界的援助,军团议会正因此而忙得焦头烂额。
但拉纳可没有时间搭理这些事情,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他身后房间中的基因之母到底要何时才会醒来,顺便,还要向他身旁的这位基因原体表示感谢:如果没有这位被及时得惊醒,并且自愿加入到了防御工作之中的午夜幽魂的鼎力相助,拉纳他们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守住这条最后的防线。
想到这里,摩根的禁卫总管第一次向这位暂住在他们旗舰上的基因原体弯腰鞠躬,他身后的同伴们也在进行着相同的动作。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感谢您的帮助,康拉德阁下,如果没有您的帮忙,发生在刚才的战斗,可能会更加的血腥。”
康拉德接受了这个致谢:以微笑的表情。
“用不着这么严肃,我亲爱的侄子们。”
午夜幽魂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了一张湿巾,正仔细地擦拭着自己那双被鲜血玷污的精金利爪,他转过头。抛给了拉纳一个多多少少带些善意的眼神:看起来,基因原体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
“这对我来说只是顺手为之,而且你知道吗:自从许多年前的一场战斗和洗浴工作之后,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在这艘船上如此名正言顺的进行过杀戮了,更何况,还是在我居住的卧室旁边。”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就像那些食物链顶端的猛兽会把猎物的残骸挂到高处,来震慑其他的野兽一样,这种表演性质的杀戮,是我从小到大都非常需要的东西。”
“只不过在以前,它是我的必需品,而现在不是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讨厌这种杀戮,毕竟我生来就喜欢闻鲜血的味道。”
“……”
拉纳顿了顿,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上这个有些血腥的话题: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康拉德在说这句话之前,刚刚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话,禁卫总管一定会因为这句过于危险的话语,派遣大量的人手来监督这位暂住的原体。
“好吧,大人……”
“我都说了,别这么严肃。”
午夜幽魂的语调有一些含糊不清,他就像是在用自己的鼻子,哼着一首欢快的屠宰之歌。
“你可以叫我叔叔,我亲爱的侄子,或者舅舅也可以。”
“……咳……”
禁卫总管第二次顿住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尴尬,正在他和他身后的同伴之间流传着,在拉纳以前的记忆里,这位康拉德阁下,似乎并不是一个如此……亲切的人?
而正当拉纳因此而有些犯难的时候,午夜幽魂已经干净利索的清理完了利爪,他站起了身,语气间也终于洗去了那些戏谑,反而变得严肃了不少。
“好吧,小子,那让我们谈点正经事:我让伱发布一条命令,你发布下去了没有?”
“已经交给军团议会了。”
“那就快点让他们通过吧,别在这思考这道命令来源了,小子:即使我的那位亲姐姐苏醒了,她也会下达相同的命令的。”
康拉德皱了皱眉头,拉纳的回答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毕竟,想必连你都已经看出来了,这次骚乱是因为在这艘战舰上的太多人,在他们的脑子里想到了某个他们不该想的东西。”
“而我们现在甚至都不能在口头乃至脑海里提起那个东西了,不然的话,像这样的暴乱,只会一次又一次上演:你不会以为这是一场一次性的突袭吧,小子,这可是一场有关于亵渎力量的漫长演出。”
“只要我们想到了那个名字,想到我那个已经被抹去的兄弟,那我们的思维就会受到污染:像我这样的基因原体,以及你这样的阿斯塔特战士,又或者是那些思维敏捷的灵能者,是能意识到这种污染的存在,并提前的规避它的,但是这支舰队中的大部分凡人,可是没有这种能力去抵御它的,他们会被轻而易举的污染、操纵,掀起一次又一次像这样的暴乱事件。”
“不得不说,他的这一招的确不错,只是让自己的一个名字成为亚空间中的禁忌而已,就足以废掉讨伐舰队中九成九的力量:哪怕我们拥有了三个军团,但如果没有了凡人们的帮助的话,我们也是绝对无法将这场远征进行下去的。”
“不愧是军事上的大师啊: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份军略现在还剩下了几成?”
“……”
康拉德的话语并不像是一种严肃的告知,而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般的感慨,但这些话语中的内容也足以让拉纳保持沉默,并暗中催促军团议会快点下达那道相对应的指令了:从现在这一刻开始,破晓者舰队中的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的方式思考、讨论甚至提及任何有关这场远征的讨伐目标的事情,而违背者将会处以最严厉的惩罚。
拉纳并不担心他私自下达这道命令是否会招来惩罚,毕竟就像康拉德所说的那样,即使他的基因之母苏醒之后,也一定会下达相同的命令,禁卫总管真正担心的是:即使他们的禁令再严酷,似乎也不会让情况产生根本上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