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总是不喜欢这些事情。
庄森睁开了眼睛。
他的心思从短暂的回忆与感慨中脱离了出来:这些事情花了他不到一秒的时间,现在,他的全部精力再一次地回到了哪怕放眼整个银河,他唯一在意的事情:战争,无穷无尽的战争。
卡里班的骑士之王点开了自己面前的星图。
再一次的,万千寰宇的烽火清晰无比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在庄森碧绿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数以千万计的腥红色的光芒,每一处都象征着一场血腥的战争,一次惨烈的失败,又或者是一个世界的陷落。
周而复始,永无尽头,就仿佛成千上万的哀嚎之人被倒挂在尖刺密布的铁笼顶端,他们的每一次挣扎都只会撒下更多的鲜血,最后在地面上留下这张扭曲的画作。
如此的想法在卡利班雄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皱起了眉头,为了这种干扰思维的血腥渴望而陷入了低沉的愠怒之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有些干瘪的皮肤,感受到自己的胡须可以变得有些太长了,甚至显得野蛮。
也许他需要释放。
庄森如此想着。
一次释放,一次杀戮,一次他等待的机会,譬如说他的不屈真理号遭到了奇袭,随便什么袭击都好,他就可以拿起自己的长剑与手枪,去砍下一些脑袋,一些异形或者敌人的脑袋。
他现在的确需要一些杀戮,哪怕是作为一次休息。
庄森抬起了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感觉着自己的五官之间那些皮肤正在变得苍老,干瘪且粗糙,他的耳朵依旧在尽职尽责地捕捉着四周的声音:总有更多的声音在房间中游荡。
他听见了那些更多的讯息从遥远的星辰涌向屏幕的声音,每一次尖锐的响声都会带来一个或者更多的坏消息,就像每一次黎明的到来都会伴随着远方的噩耗。
他听到了各式各样的脚步声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中响起:他的子嗣、凡人、官员、军官、泰拉的使节……
总有噩耗,总有求助,总有诘问,总有更多的困扰与质疑在无时无刻地扑向他: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一切,所以,当有人站了出来的时候,他就理应承担所有的问题,与额外的指责。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都在质疑他,都在窃窃私语。
他知道。
他知道荷鲁斯和他那些纠结的小心思,牧狼神总是想要更多,他盘踞在银河的西部,满心却思考着银河北方的事情。
他知道他的其他兄弟:无论是黎曼鲁斯,莫塔里安还是那位飘逸的大可汗,都以一种看待着怪胎的目光看着他,他很确定这一点,因为他也在以同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他知道那些凡人:那些来自神圣泰拉的,来自前线的,来自每一个补给世界与运输中心,来自他的荣光女王的下层甲板中的每一寸阴影里面的,那些凡人,他们在窃窃私语,在低声讨论,在用着怀疑与诘难的目光从阴影中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们怀疑他的动机。
他们嘲弄他的能力。
他们诘问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