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北野王府里的酒居然掺了水,你说好笑不好笑。”
金胜往听到这句话,脸色明显变了变。
府衙后边的院落不算很大,这后半夜的风把灯吹的摇摆起来,光就能照到每个角落,但都是一晃而过。
几样素菜,一壶老酒,师徒二人相对,一开始却有些尴尬。
毕竟,十年未见,毕竟金胜往也从不提及,甚至还有些想忘了此事。
可十年来,世子每年都给他写信,每逢佳节也必会派人不远万里送来礼物。
所以这层关系,他再怎么想忘也忘不掉。
十年不间断,这世子的心意,让金胜往觉得自己心里有愧,也害怕。
就在金胜往有些发呆的时候,他听世子问了个问题。
“先生觉得,学生到云州来,首要之事做什么?”
金胜往道:“下官”
说了两个字,又改口。
“我不敢为世子胡乱谋断,世子应该也早有想法。”
世子点了点头:“是啊先生教我的时候,我曾说过,这世上最懂我的人是先生,十年来,与先生书信不断,先生还是最懂我的人。”
金胜往低下头。
世子说:“在王府里,我问先生,上位者以何服人?先生说,恩威并施,恩在威之前,威在恩之上。”
他说:“最后这十个字,我参悟了十几年,到现在也才算一知半解。”
金胜往还是低头不语。
世子说:“我来之前听闻云州匪患,闹的还很凶。”
金胜往抬头看了世子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下去。
世子继续说道:“既是有匪患,便当安民,明日先生替我开仓。”
他起身,在院子里一边走动一边说道:“我进城的时候,见城中依然还有善者所设粥铺救济穷苦,我很欣慰,但也不满,因为那本该是官府的事才对。”
“明日开仓之事交给先生,不只是云州城里的人可来,云州治下所有郡县的百姓,都可来领。”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向金胜往:“此事甚巨,繁琐累心,先生辛苦了。”
金胜往连忙起身:“下官会把这事办好。”
他抬起头的时候,世子问他:“先生今夜回家吗?”
金胜往摇头:“不回,一会儿直接去府库,清点库存,安排车马。”
世子笑了笑:“好。”
离开府衙的时候,金胜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开始怀念布孤心了。
布孤心才不想搞什么民生大事,他只想扳倒北野王,十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想这个。
可世子不一样。
所以,以后的日子,大概是要如履薄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