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天子到现在为止,拓跋烈也没有再自称过臣,或是罪臣,一直都是我。
拓跋烈道:“其实我也觉得,林叶那个家伙,好像身上有些什么东西像陛下,要不然我也不问了。”
天子叹道:“朕也想过,是不是朕什么时候喝多了酒犯了错,可朕从来都没有喝多过酒,朕也从来都没有犯过错。”
拓跋烈嗯了一声:“如果陛下犯一次错,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他感慨道:“所以这是我最佩服陛下的地方,二十年一错不犯,普天之下,再找不出一个如陛下一样的人。”
天子道:“你若早这样会拍马屁多好。”
这次轮到拓跋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似乎完全忘了他身上的伤痛。
说到了开心的地方,他又自己倒了杯酒。
“我猜着,陛下是把云溪安排出去了,特意不让她在云州见到我。”
“是啊,不该见就不见。”
“那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陛下,以我对陛下的了解,陛下不会把亲妹妹送到我身边来,云溪到底是谁?”
“就是朕的妹妹。”
拓跋烈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然后点头:“是,无论如何,就是陛下的妹妹,很好,挺好,特别好。”
他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喝完了这杯酒,他说:“就凭陛下这句话,这酒喝下去的滋味都不一样,更好喝了。”
天子道:“那你就喝醉好了。”
拓跋烈点头:“那便喝醉好了。”
说着话,又自己倒了一杯酒,那酒坛就在桌子上,他虽只剩下一只手,可倒也没那么艰难。
天子说:“你已经问了朕几个问题,朕也回问你一个吧。”
拓跋烈道:“我猜猜陛下想问我什么吧是不是想问我,在当年率军进歌陵的时候,就想过杀陛下?”
天子道:“这种事还需要问,你当然是他妈的想过要杀朕啊。”
这一句他妈的,实打实是把拓跋烈给逗笑了。
“哈哈哈哈果然啊,还是那时候就暴露了,那时候还年轻,若是再晚几年,陛下或许就看不出来了呢。”
他看向天子:“那陛下想问我什么?”
天子问:“如果赢的那个是你,你做了皇帝,你会和朕一样对那些人下手吗?”
拓跋烈立刻回答道:“那他妈的肯定会啊,那些东西当然是能杀一个是一个,这倒也算不得是卸磨杀驴,而是必然要杀的。”
他这一句他妈的,也把天子给逗乐了。
天子第一次举起杯:“朕陪你一杯。”
拓跋烈端起杯,隔着桌子和空气与天子碰了个杯,在这一刻,那把两人隔开的半生岁月都近了。
拓跋烈喝完了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为什么一直都学陛下呢?就是因为我知道,陛下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