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令人找些麻绳来,床帘或床布也可,实在没有就将思己殿寝殿内的窗帘毁了,结成布绳。”卫起抬头看着墨庆之,沉声命令道。
尽管墨庆之心里已有所猜测和预料,但是听闻卫起的命令,他还是感到一阵浑身激灵的恐惧。
他从军十余年,战场之上杀敌无数,死在他手里之人,他都已记不清有多少,但是他绝对没见过,哪个十岁多的孩童可以冷静从容地下令,准备杀人用物。虽然不是这个孩童亲自动手准备,也肯定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但是真正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个孩童显然有周密的预谋,并且善于利用自身的身份地位所带来的权力,用以达到最终的目的。
杀人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因为人是最具有同情之心的,物伤其类,类死己悲,这才是杀人过后,尤其是第一次杀人过后,心性正常之人该有的感觉和感情,至于那种天生杀性的杀人狂魔不在其列。
对于一个自小在深宫中长大,从未出过皇城一步的,一个娇生惯养,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皇太子而言,杀人必定是他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但那是在他长大成人,甚至登基即位做了皇帝之后,才会做的事。
人一旦在某个年纪做出不该在这个年纪做的事,必定会令人感到惊讶,甚至是惶恐,以及恐惧。若是幼年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出口成章,那必会被世人冠以“神童”之名;而若是幼年时便将伤人,甚至杀人当作家常便饭的寻常事一般,那肯定不是神童,而是“恶童”,甚至是“魔童”。
所以,此刻的墨庆之才会在心底感到阵阵恐惧,他微微低头注视着卫起,仿佛看到了一个漠视生命之珍贵的少年孩童,在多年以后,屠戮天下,大杀四方,傲立于天穹之巅。生灵涂炭自兹始,古往今来只如此。反思己过,我能杀你们,我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能杀你们,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你是不是又听不清了?需要朕再重复吗?”卫起自然不知道墨庆之心中的思绪,他只需要听令行事的人即可,于是便神情不耐地问道。
墨庆之闻言,顿时一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此一惊,连忙抱拳,恭敬回道:“末将遵命,请今上少待!”
“时珍,速去!”卫起见墨庆之又是抱拳又是废话,顿时催促道。
“唯!”墨庆之应命道,转过身几步走至一名宫城禁卫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禁卫闻言过后,抱拳行礼,回身率领十余名宫城禁卫应命离去。
“起儿,你将本夫人和卫氏宗室都带来此地有何事?此处是何地?怎么如此冷清?”
“大侄儿,你带我们来此做甚?你不会是给我们册封爵位吧?那咱们可得好好说说……”
“你是不是有病,册封爵位犯得着用禁卫押着来册封?就你这样的,给你封个蠢爵都显得多余。”
“老十四,你怎么跟为兄说话呢?一点尊卑都不懂,不知道长兄如父吗?你是不是又欠揍了?”
“你也就比本公子早出生那么几日,你算个屁的兄长啊?你哪里兄啊?你哪里长啊?”
“老十四,你是不是看为兄母妃已薨,没有了倚靠,你就想不论尊卑,不尊兄长啊?”
“你也真敢给你那死去的老母脸上贴金,死了就死了,还薨?你何时薨啊?老十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