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已过,未央宫内廷,卫起与沐沛泠走在灯火长明的长廊间,二人身后数步,墨庆之缓步跟随。
此前,卫安带赵够父子入宫面见侄儿,心中虽感疑惑,却未及多问,便受侄儿所请,前往诛灭关中世家大族。故此,卫安此刻仍不知内廷乾安殿之事,惟有此刻与卫起同行的沐沛泠与墨庆之,知之甚详。
沐沛泠走在侄儿身侧,一边走,一边不时望向身边的侄儿,她心中有太多疑问,却又几次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卫起见仲母如此模样,也是忍不住说道:“仲母,您有何问,但请直言,孩儿必言无不尽。”
沐沛泠闻听侄儿此言,顿时脱口而出道:“起儿,你真的想好了吗?要不顾卫氏基业离去?”
卫起听闻,神色黯然,幽幽道:“仲母勿怪孩儿任性,只是这深宫于孩儿如牢笼,孩儿一刻也等不及,甚至等不及父皇入陵安葬了……”
“你……”沐沛泠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良久,凝视着侄儿,柔声道:“起儿,你若嫌这宫中冷清,也可以出去走走,不必如皇兄一般深锁宫中。反正你现在年纪尚小,有你仲父与朝中大臣辅佐,也没什么需要你劳累之事。待你成年,再亲自执政掌权,岂非两全其美?”
卫起微微摇头,抬首望了一眼夜空中忽明忽暗的繁星,叹息道:“仲母,您不懂孩儿想要的是什么,孩儿想要的,是如大父年轻时一般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孩儿自关中出生,自关中长大,可却从未出过这宇中城一步,莫说宇中城,就连这皇城未央宫,孩儿也从未出过半步。十年啊,也许在您看来,孩儿的十年是养尊处优,显贵至极,锦衣玉食,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遗憾……可是,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十年呢,孩儿的第一个十年已经过去了,自此以后,孩儿想要换个活法,任性一些的活法,自由一些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