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绍始终看向许老太,心想:难怪一个底层农家能教出那般出色的许有田。
十安是心想:许阿婆真能说啊,和所见老百姓确实不太一样。
十安认为自己绝不是对乡下人有偏见,而是通过和底层百姓接触发现,因身份上的差异,有时正常寻问就会让许多百姓惶恐不安,还没等怎样呢,有些人就紧张地跪地磕头,想问点什么连句囫囵话也回不明白。
说句不恰当的,像锯嘴葫芦真就是吃饭用的。
而许阿婆给他的感觉,却像靠说话养家。
怎就那么会讲话呢。
听听,只寥寥几句就能将心中感谢,明白他们路上物资紧缺的难处,还看出来他们每人口粮定量说出来。
说完又极为真诚告知她们什么也不缺,那份没有当作理所当然只会更加感动的神情,别看只一面之缘,也会任谁都能感受到这是一位人品不错的大娘。
更何况,其子在他们家少爷心里还有极深印象。
他们家少爷一年到头见太多人了,想在心里挂号太难,可见其出色。
单绍瞟眼一直抱着木桶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许田芯,突然转话题问许老太道:「刮风车翻那会儿,我就观之你这孙女很是稳当,小小年纪却并不娇气,上山后听闻还能行之有效帮忙。暂居岩洞,我刚瞧她又给大家安排得妥妥帖帖,可会识字?」
说话时看眼这伙人的铺盖,本是想找话引到识字上,没想到细看发现,有限的热石头和稻草还有被褥衣物,确实被分配的适当。
最底下铺着油布,油布上是稻草,接着热石,旧被当褥压在热石上。
被子不够盖,个别用旧衣物盖膝盖肩部,旁边还闲置一大块油布,想必留着所有人躺下时再盖。
而靠近洞口处不仅提前填土挖坑,应是怕雨水大流进洞里,而且摞着一堆酒坛遮挡封口,担心来回进人不便,怕给士兵添麻烦只遮挡一小半。靠近洞口住的人,脚边还有几个高高的麻袋,细看发现他们给自己住处弄成长方形小天地。
此时铺盖上放着两个油灯,他们居然有油灯。
莫名的有点小温暖,不像他们当兵的靠墙闭眼就睡,冷了就起来活动活动腿脚烤烤火,困了再睡。
许老太没想到这位将军咋就聊上闲磕了,咱俩不是正客气着吗?可她在孙女的问题上一向不谦虚。
「不瞒大人讲,我这孙女识字,这趟出来采买多亏带了她来,帮算个帐,写个字据,这才没乱套。」
刘老柱终于插上了话,但想起他和雷老弟那档子事儿,仍然膝盖软有些紧张,只脸通红插一句:「可不是咋地。」
「噢?村里有先生?」
许老太笑了笑:
「回将军,并没有,我们那穷乡僻壤的,去镇里都要几个时辰,念书的不多。
但好在她还算聪慧,先是幼时我家中大儿还活着时,她只四五岁被她爹教导着就认了不少字,那时就能像模像样描几个。
后我大儿不在了,好在村里还有位赤脚郎中识字,还有我们这位刘里正家的小儿在书院正儿八经念书,她不会的就问。里正家小儿也总借书给她看。
目下连年积攒,就这般该识得的也就识得了,就是写的还有待勤加练习。」
许老太笑眯眯心想:等赚了钱,可着劲的提供大白纸,再不让孙女用那沙子写字,咱就开练。
反正早晚的事,她孙女指定会文武双全,还会这时代少有的在人体皮肤上飞针走线,何必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