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米干饭是用小盆装的,大概一人能吃两碗的量。
这对许老二来讲,简直意外惊喜,他急忙站起身给小舅子舀满,舀满又压了压再添。
许老二本以为冲于芹娘那抠劲儿,能舍得做掺白面的三合面大饼子当主食就不孬,没想到今晚出息了。
这话不假,大米饭是于芹娘对亲弟弟唯一的私心。
于芹娘看弟弟吃米饭也乐呵呵的。
因为她娘家的田地种不了水稻,去外面买大米二十多文一斤,比能熬油的肥猪肉价还贵。所以别说米饭,应是连米粥也好几年没喝过。
而前几年她大弟出
外和人干活,夜里不知是被黄鼠狼还是啥咬了,到家就头热得厉害,烧得昏昏沉沉。
那时连她大弟也以为自个要挺不过去了,终于不再嘴硬说了实话。
她大弟攥着她手说:「阿姐,我想吃顿米饭,我猜只吃米饭都香得狠,看别人吃过可香了。我想临死前做个饱汉子。」
可那会儿,娘家给弟弟抓完去热和敷伤口的药钱后,哪里还有闲钱。
于芹娘至今都记得,她就哭着出门四处借米。
人家即使听闻她大弟弟要挺不过去想吃顿米饭却也不敢借。
该咋说呢,借东西这事儿不是人缘好不好的问题,是对方会考量你啥时候才能还上。还会考虑借了这种临死前吃顿饱饭的米,不好上门讨要,硬讨容易被人说嘴心硬名声不好。不如直接说家里也没存米来得简单,还不得罪人。
所以她婆母那句:当你让别人感觉借啥都能还上时,那么甭管你想借啥都能借着,这就是锦上添花多的原因,于芹娘听了那话特有代入感,真是婆母说得那么回事。
总之,于芹娘至今都记得这事儿。
她才打算大弟在她家这些日,能尽量做米饭就做米饭,少蒸干粮,反正做啥都是做。
免得回去以她娘家那种情况,即使眼下借她婆母东风能挣到点钱买米,大弟也会孝顺她娘和给二力吃,很容易一年半载又吃不上一粒米。
再一个婆母后来买的米里有生虫子的,你说咋整,想起就上火。.la
她正好挑出来,有那种碎米不咋好的,就做着吃。
此时,许老二一边扭头给大力张罗夹菜,一边悄悄拿走媳妇手里的土豆。
他连回头都没回头,瞟都没瞟于芹娘,就能准确无误取走媳妇的空碗,将自己面前盛冒尖的二米饭换给媳妇。
全程许老四和大力压根儿没发现这个小插曲。
大力咽下到嘴边的口水,正皱眉拒绝:「姐夫,快别夹鸡蛋了,真够了。」
大力又感叹:
「这都快赶上过年吃的了,大晚上只做个泥鳅整点蘸酱菜就得了呗,吃多压炕头。
这饭里还放了那么多白米,咋能让我姐这么不会过日子。
这要是在我家,我娘就得筷子敲头骂人说,又不是老光棍一人过日子,怎能有今天不寻思明天这般造,再不能让她煮饭。
姐夫,没啥事儿你真得管管我姐,别我大娘不说她,你也不说她。但这回可能是寻思我来了。」
大力担心,他来了做这么多好吃的,他姐回头会被数落,不如把话挑开。说实在的,眼下这一桌,真能作为于家的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