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什么麻烦,半夜撒尿功夫,再给捡进来铺炕上晾就来得及。你这是给谁做的,我瞅全是新棉花棉布,给你爹?”
“哪能,给我爹,我伯娘也会发现,又该大过年的闹的鸡犬升天。”
麦苗用针的另一端挠挠脑袋接话说:“我们是帮田芯儿给关郎中做被褥,婶子要帮忙保密哈,我们特意跑你家来做活就是为了不让关爷爷知晓。”
春芳娘一口应下,看眼窗台上放的擦脸油啥的,一大套,猜到是麦苗的年礼。
这些姑娘里,别看麦苗家也穷,但人家儿子多,本身就对麦苗这个丫头不孬。
这回村里有活干就更妥了,连麦苗爷爷也在澡堂子搓澡挣钱,不差麦苗拿回家一只鸡。倒是处处夸嘴说他孙女出息了,跟着田芯混,一天吃三顿,饭是饭钱是钱的,帮家里不少。
春芳进屋给娘倒杯苞米面粥,“娘,你先热乎热乎肚子,我这就蒸干粮……娘?”
春芳娘突然重新戴上靰鞡草做的帽子,边往外走边说:“我想起一件事儿,要出去一趟。”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
春芳娘手里拎着一只冻鸡走在去许家的路上。
起码要有一套擦脸油的,闺女们大了,谁还不爱个俏?
要是等家里攒不少存银再给闺女置办这些,大闺女脸要造坏了,更是离嫁人也不远了。
春芳娘想到大闺女离嫁人没多久了就心酸,在娘家没过几天好日子,更是下决心不能太亏待孩子。
所以她打算乐呵呵的先不寻思往后,擦脸油要换回来一套,鸡也要再买一只,让孩子们十五照样有肉吃。
你要问她为啥死心眼不去买一套护肤品,因为春芳娘了解许田芯的厚道,人家卖的抹脸油能是一只鸡的价钱吗?打听打听卖给青楼那些人多少银钱,那都是带着贴补的。
再一个,许家永远缺鸡缺肉存储,她要是想给家里再买一只鸡,不能暗下给扣留。
宁可多花十文八文让许家仨有帮忙捎带一只。
而和春芳娘有一样想法的人,还真挺多。
这个时辰,春芳娘没想到老许家围着这么多人。
许老太让三个儿子尽早回家是补觉的,天不亮就要出发嘛,争取城门一开就抵达。
结果“仨有”觉没睡成。
宋奶奶拽住许老二衣袖:“粮子啊,你明日去镇里帮婶子捎三只鸡,要百十多文一只的噢,你看着买。”
许有粮憨厚道:“其实俺家铺子就有,要是三五只的就到铺子买吧。”
“那不行,我听人讲一直到初六镇上才开市。而咱们这面万一来好几伙客人呢,到时想买都买不着,你家存的那点儿肉够干啥的?”
张二蛮子媳妇道:“对,你四爷爷说了,咱们的主旨是先别寻思那十文八文的差价,客人吃的供不上所有人都会耽搁挣钱才会哭。那就不是十文八文的事了。所以咱大伙眼光放长远点儿,眼下宁可先从外面划拉,别放空车,也不要动村里存货。”
许有银看眼他二哥那面,听到这话翘起大拇指道:“奶奶们,瞧瞧这觉悟。还得是您们!”
“那必须的,快着些,老姐妹,还有谁要买鸡买肉?抽空咱自己也包些冻饺子吧,存储起来饿了就煮了吃,不耽误干活。”
春芳娘急忙报数:“我家我家,一只,百文以里鸡就行。”
“有没有买鸡蛋的?凑四筐。”
不知道是从啥时候开始的,二道河回回出门不放空车成了习惯。
人还越聚越多。
二老懒媳妇正拽住许有仓衣袖:“小三,婶子家要买四个猪爪子,你叔愿意啃那个,你千万别忘喽。”
歪把梨儿起哄道:“哎呦,你还要买猪爪子,蒸点粘火烧子就不孬啦,想想几月前的苦日子,啥家庭啊?那么惯着老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