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边揉面边接过话:
“这个得我来说,孩子容易说不清楚。
这榆树面不是榆树外面那层黑树皮,那个不能吃,你得把那层刮掉,扒开就能看到里面有层白色嫩皮叫韧皮。然后咱再晒干、用石碾子磨碎,多晒多磨几遍就能做成这个粉。
玉米芯也是同样的道理,把外面的玉米粒留着过节吃,芯子制粉。
玉米芯磨粉是好东西,里面有粉糖。像家里头有吃完花生剩下的壳,那个也能磨成粉,但我家没有花生壳就没放。
往常我家就是吃这几样粉做的干粮,里面并不会掺苞米面,今儿头回直播,放点好的,做出来也好看,给家人们看看啥叫正经窝窝头。”
老太太没说假话,记忆中许家不舍得这季节窝窝头里放苞米面,因为秋天还能找到不少吃的,各种粮食存货要留着大雪封山再吃。要不然家里六口人,三个儿子是恨不得一顿吃十个窝窝头都不顶抱的,不算计到时候吃啥。
今天孙女又是头回吃这种饭菜,有记忆是一码事,真吃起来是另一码事,许老太怕孙女咽不下去才混些苞米面。
这也是许老太为啥说给大家表演个才艺,一个窝窝头咋分成两天吃,现代人一顿用玉米面做出的窝头,她家必须用榆树皮粉和玉米芯粉混到一起均成两天。
许老太看着手中揉出的一盖帘干粮,心想:
这古代,比现代犯人吃的还次。
咋办,那已经来了也得想招活下去,要不然万一明年又是灾荒年,开春全家就得吃土。
吃土在现代是调侃词,她老太太懂,但在这里是真吃啊。
像观音土柔软,捏到一起像白面团似的,吃肚里就瞬间饱了,肚子却越吃越大,最后胀死。
所以许老太深吸口气开始给自己鼓劲儿,别总留恋现代的好生活,和现代一天一地没法比。
倒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必须有危机观念,不仅开源还要节流,要和原身一样有闲时吃稀忙时干的观念。
要不然本就没啥吃的再没有成算,家里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像是要卖粮换钱救命这种关键时刻可咋整,回头带着许家人一起吃土死吗。那不是坑人吗,还不如分家呢,别给人家老许家后代都坑了。
许老太和面完,听孙女说观众纷纷表示要看制作榆树皮粉的过程,又增加十来个人看直播,人数越来越多,她当即高兴应下:
“中啊,回头香花奶奶就带你们去扒树皮。其实这个粉真挺好,它有粘性,像高粱面这种都没有粘性。你把两样混一起就能做面条,要不然只高粱面可不行。还能用它做个饺子皮,正宗饸烙面用的就是它。等天热,用井水冰镇一会儿,还能做冷面,酸甜的。”许老太差点给自己说馋了。
许田芯看奶奶开始烧火忙了起来,赶紧讲解,不能让话落地上:
“现在我奶将干粮放屉上,打算盖帘下面煮粥,一锅出。
要知道古代食品文化就两个字:糊糊,这样顶饱,顿顿必不可少。
但粥并不是用小米做的,我家是用狗尾巴草的草籽煮粥。
据说谷子落地三代就成了狗尾草,小米的原种也是它。
所以我们家会在这个季节,采摘回来许多比较大的狗尾巴草,这样的草籽果实大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