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我遭到攻讦的时候,许阁老袖手旁观,导致内阁无人上疏救我!”
本来大厅里挺热闹,但大家听到徐显卿说到这里时,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毕竟涉及到了内阁最高层的人际关系,比较敏感。
稍微了解一些内幕的人都知道,徐显卿说得其实不算错。
当今扬州盐商大半是徽人,而许阁老就是徽商出身,科举又接受过同乡商人的资助。
所以扬州盐业向来被默认是许阁老的势力范围,别人不会和许阁老争。
但近些年来,林泰来不断地对扬州盐业进行渗透,尤其今年确立了窝商制度、组建了盐业公会,让林泰来完成了对扬州盐业的极大掌控。
但这些行为的性质就等于是,不断侵吞许阁老的势力范围。
对此许阁老肯定非常不满,肯定对申首辅表达过不满和抗议。
但申首辅又不能放弃对林泰来的支持,也没有强迫林泰来吐出盐业,裂痕就这样产生了。
在前些年,申首辅和次辅许阁老还是很合作的,共同对抗“三红人”和清流势力,但今年两人之间明显疏远。
所以徐显卿被疯狂围攻时,申时行、王锡爵不便说话,王家屏本来就支持清流势力,许次辅再袖手旁观,那徐显卿就没救了。
申首辅放下酒盅,缓缓的对徐显卿说:“这些话都是别人告诉你的吧?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别人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话?”
徐显卿酒意上头,顶撞说:“不管什么目的,这些内情是不是事实?”
申首辅深深的看了眼徐显卿,劝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我建议你回去后不要住在苏州了。”
徐显卿正要说什么,兵部郎官申用懋站了出来,“徐前辈不要太过于怨天尤人,我知道伱和林九元素有私怨。
一年前林九元支持赵志皋为吏部左侍郎,挡了你的路;还有林九元在苏州织业大举扩张,也让你多有不满,毕竟你们徐家乃是织业大机户,也是织业公所的大管事。
但是,晚辈还是认为,不要让私人恩怨蒙蔽了心眼,忽视了问题的根本是什么。”
有些受邀列席、对林泰来不太熟的外乡人听到这里再次大为震惊,这林九元究竟是个什么人?
刚才从只言片语中能得知,林九元把持了文坛,然后操纵了扬州盐业,还弄着苏州织业,一個人究竟有多少精力,可以同时搞这么多事业?
聚会散伙后,申首辅父子一起回了家。
申首辅碍于身份,有很多话没法公开说,或者是对别人说,也只能在自家儿子面前狠狠发泄几句了。
“刚才徐显卿说出那些话时,我都不好意思反驳!我回想了一下,今年的我就像是一个给林泰来打白工的!”
申用懋申大爷安抚说:“父亲言重了!你不就是帮林九元安排了一个吏部左侍郎、一个宣府巡抚、两个庶吉士、一个吏部文选司员外郎、两个礼部主事、一个松江府知府么?另外就是为扬州盐业改革、吴淞江下游故道疏浚工程保驾护航而已。”
申时行叹口气:“但为了安抚吏部杨巍,我自己的人没安排几个!而且连合作多年的许国如今都要闹得分道扬镳了,这不像是自掏腰包给林泰来打白工么?
我有时候就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申用懋选择用数据说话:“二弟来信说,截止到上月为止,林氏集团直属产业已经占据扬州盐业份额的百分之六、苏州丝织业的百分之十五、松江府商品棉布的百分之八、苏州府钱粮征收业务的百分之十五、苏州府米市的百分之三十、苏州府大型工程的百分之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