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郎,设于正额以外的郎官,品等为从五品。一般来说,大多数都是闲职,属于交出来养老的职位。这种职位上,真正能够获得实权的人不多。
见王羽直接开门见山,张伯仁也不啰嗦,起身躬着老腰,神色倒是越发自然,自怀里掏出一叠折起的书文,抬手呈上:“陛下,这是老臣在河北的宅邸、庄园、田地、钱粮,愿全数献出……”张伯仁突然来这么一手,倒让王羽十分意外了,眼神中满是审视,盯着他,诧异道:“张卿,这又是何意?”
张伯仁保持着动作,弓着身体,老腰竟也还能挺得住,嘴角扬起点谦恭的笑容:“老臣思国事不畅,帑藏空虚,朝廷用度欠缺.”
“张爱卿如此忠心体国,实是让朕惭愧啊!”财产清单、宅地契落入手中,王羽稍微看了一遍,命内侍递还与张伯仁,复又感叹了一句。
然而,随即又是表情一肃:“不过,张爱卿还是将这些收回去吧,国事再艰难,还不至于让老臣尽献家产。堂堂朝廷,传出去,也让人笑话,使天下轻我大汉!”
闻言,张伯仁的脸色仍旧没有太多变化,平静地说道:“河北圈地占农,老臣亦有过错,而今愧悔难当。与其为狄侍郎所查,军吏所执,莫若由老臣主动献出。老臣但求,陛下念臣这一身朽骨,免臣囹圄之苦……”
听张伯仁这么讲,王羽面露了然,起身,走到他面前:“张爱卿,有话但可直言,何必作此以退为进的姿态?”
河氏张氏,确实也是圈地占民的一员,不过,他们和北冥世家一样,大多数基本都是依靠真金白银买来的。
顶多也就是,乱世到来,同样的土地,相较正常,他们花的钱少了很多而已。
就算有个别的脏手段,但也基本都是家族之内少部分人的个人行为。毕竟,就算是家主,不可能真的事无巨细,家族大大小小的事情清楚的一干二净,家族上下真的一件事都瞒不住他。
要说那些吃相难看,甚至是手段狠辣的,其实基本都是一些小世家或者是没什么底子的官员为主,像北冥这种顶级的世家,又或者是张氏这样的大世家,他们是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自毁的。
说白了,到了这种程度,多少有点底蕴,不差那两三个子,没必要因为那两三个子而毁了自己的名声。
“老臣不敢。”被直接戳破手段,张伯仁没有什么尴尬,反而微微松了口气,眼色一闪,恭声说道:“圈地乱象,确当整治,然凡事过犹不及,急刑峻法,滥加株连,臣只恐牵扯出更大的乱子。”
“而今邺城,上下官吏,其心动荡,人人自危,想来陛下亦当有所耳闻。陛下有澄除弊病之心,然倘若矫枉过正,乱的,可就不只是邺城一隅之地了,还请陛下审之。”
王羽打量着张伯仁,心中思考着,是什么促使这么个油滑的老狐狸,主动请告。
“张卿免礼,卿之意,朕明白了。爱卿放心,狄侍郎绝不会波及无辜!”
对王羽的干脆与果断,张伯仁也惊讶了,这位天子,如此好劝?抬眼但见王羽那平静的表情,眼睛都不怎么眨,张伯仁也是有些恍然,想来皇帝心中是早有计议。
果然,王羽淡淡然地说道:“这两日,朕于宫内,对邺城之舆情沸腾,也有所耳闻,已有停罢之意。”
“此番,正可从爱卿之请。”王羽很给面子地对张伯仁说道。
“陛下英明!”张伯仁又弯了弯老腰。
君臣间的气氛,也开始和谐了,王羽缓着步子,徘徊了一阵,抬指幽幽地说道:“都城的臣僚们,这几日也受惊了。爱卿德高望重,人情熟络,就替朕好好抚慰一番吧。告诉诸文武职掌吏员,邺城乱不了,让他们安心。”
反正,邺城之内,该查的也查完了,该抄的也抄了。剩下的那些,都是河北道其余地方的了。而且,狄仁杰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等到消息正式有内阁下达各地,再把各道程序走完,狄仁杰和高顺也差不多完事了。
“遵命!”张伯仁欣然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