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拜相,位极人臣,妻妾成群,世间大多数男儿似乎都将此视为最高追求,她在私塾里上学时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此刻的她,似乎又恢复了先前冷淡清醒的样子,虽然不太好接近,却也没了那一身刺猬似的敌意。
左渊有点受宠若惊,心里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刚刚挨那一鞭子好了,说不定她会更好说话。
至于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认真摇头“我能力不够,也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左家是将门世家,他是家中庶子,他的祖父、爹爹,连同两位叔伯,还有嫡亲的兄长都死在战场上。七岁那年起,左家便只剩下他一个男儿了。
圣上追封他爹为勇武侯,一纸召令将七岁的他从边境召回,从此,大周国的军务彻底与左家隔绝。
曾经的左家声名赫赫,军功滔天,左家军更是令犯边之人闻风丧胆。所有人都在期待,左家最后一个独苗长大后会是如何,会和他祖父父亲一样,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而还吗还是会继承爵位,在朝中玩弄权术
在所有人或明或暗的关注下,左渊长大了。
他继承了左家人天生的好体格,却对行军打战和当官毫无兴趣,整日里斗鸡遛狗游手好闲。
圣上圈禁的这十年,似乎真的将他养废了。
类似的怜悯或是讥讽之语,左渊在京中听得多了,他们感叹圣上多疑寡情,斥责他玷污了左家满门忠烈孝义的名声,果然是庶出之子,人格鄙贱。
可他确实对此兴致不大。
他想,可能自己真的被养废了吧,他敬佩他爹他哥,可不想像他们一样活着。
为君王生,最后也死于君王猜忌。
所谓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从来毫无兴趣。
他也去观察过,曾经的左家军,如今已经成了镇南军的一份子,他们在镇南王手里过得很好,战无不胜,军纪严明,不需要他一个娇生惯养了十多年的毛头小子来指挥。
甚至于,他带着点报复性的恶趣味,去接近了徐少征。
于是,在所有人的大跌眼镜下,左家的独苗苗和取代了左家军权的镇南王世子成了好友,甚至是过命之交。
他曾毫不犹豫地拒绝走向权力巅峰,如今又怎么会为了这妖道的三两句空头票券所打动
左渊兴冲冲还想多说两句,以示自己的品行高洁不为外物所动,可惜傅长宁已经又扭头过去不谈这事了。
他神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结果忘了自己刚沾了一手泥,这一摸,泥巴直接糊了一脸,泥腥味儿直冲鼻。
左渊“”
他满脸仿佛快要窒息的痛苦模样实在太过好笑,傅长宁终于没忍住,眉眼轻弯了下。
左渊于是终于松了口气。
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跟她道歉。
“对不起。”
“我们之前的打算不是这样的。”
事情已经结束,何况傅长宁现在和他们是一方的,他毫不忌讳地将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而后真诚道歉。
“冒犯了傅神医,我们也很抱歉。”
傅长宁只是点头,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