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洞
裹军大衣的中年男人靠在水泥柱旁,本应黝黑的脸,此刻铁青,眼神浑浊,艰难抬手拍了拍纸箱子,轻声问:“幺儿,有多少钱?”
纸箱里传来男孩大大的声音:“四千七百六十八块钱。”
本来应该再多四块钱的。
男人颤抖着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包三块钱的劣质香烟,一块钱的打火机不防风,沿海城市的夜晚,冷风呼啸,尝试了好多次后才成功点燃香烟。
吸满口腔的烟几乎是咽进喉咙,男人仰头吐出大片雾气,姿势像极了临死前的小马哥。
或许他曾经也幻想过横刀立马,仗剑天涯。
用烟蒂续上一根,男人凝视自己的儿子,瘦弱的幺儿将钱整齐归纳,然后将塑料袋打了个死结。
“幺儿,小本本要藏好,不能丢,以后长大了找他们报恩。”男人脱下大衣,给儿子披上,声音发颤,“老子带你去吃碗肉丝面吧?”
男孩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老汉,这是医生姐姐给的。”
“老子吃饱了的。”男人叮嘱男孩,“别把药盒子弄脏了,改天还给医院。”
据说人临死之前,老天爷会降下一丝丝的怜悯,无论你之前在忍受多么大的痛苦,在离开人世间的前夕,感觉不到疼。
网上都是骗人的。
明明冷的要死,男人絮絮叨叨,每一句都微弱无比:“明早我带你去嬢嬢家,以后跟她过,平时勤快点,不要让人觉得在吃白食,好好念书,你的腿这样,长大了连重活都没法干,除了念书,没别的出路了。”
“幺儿,老子对不起你哟。”
“幺儿,睡吧,醒了咱们去吃碗肉丝面。”
“老汉,你冷不冷?”
“不冷,身体热着呢。”
岸上,温至叼着烟深吸一口,十块钱一根的烟夹在指间,寒风中烟身烧的很快,他身旁站着房澄静和王斯序,还有死命追上来的女医生。
她擅离职守,不会被医院开除吗?
女医生依然戴着口罩,直到现在温至也没看过她的真面目:“哎,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