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6世纪末,相似性在西方文化知识中一直起着创建者的作用。正是相似性才主要地引导着文本的注解与阐释;正是相似性才组织着符号的运作,使人类知晓许多可见的和不可见的事物,并引导着表象事物的艺术。宇宙被折叠起来了:地球重复着天空,人们的面孔被反映在星星中,植物把种种对人有用的秘密掩藏在自己的茎杆里。油画模仿着空间。表象(无论是欢乐,还是知识)作为重复而出现:生活的舞台或世界的镜子,这是所有语言的身份,是其宣称并表达自己的发言权的方式。”—福柯《词与物》
十月十三日清晨,伊洛拉.拉维亚轻轻推开房门,又迅速收回右手,门框上累积的灰尘在她眼前“簌簌”下落。
“看来你已经抵达了十二年未曾有人踏足的房间,”少女佩戴的耳机传来圣日耳曼伯爵的声音:“依我个人愚见,无论是作为丈夫、父亲亦或是结社领导者,埃尔贝先生都称不上合格。”
“请直接说明重点。”伊洛拉穿好鞋套,转身搬运装着清洁工具的大桶。
“但若是单纯从魔法造诣角度来评价他,他是我见过的最鲁莽也最令人敬佩的占星术士。”
此地正是居伊.德.埃尔贝被捕前在巴黎香榭丽舍大道旁的住所,占星施术旅团的成员们四年前也常常聚集于此,他们习惯于分享各自在魔法上的独到见解。
“尽管放心,本次采用的杀虫剂是公司研发的最新型号产品,对于人体副作用极小,清洁工作完成后通风半小时以上即可。”
听到身后传来的匆忙脚步声,伊洛拉又将防尘外套固定完毕,随手抓起桶内的喷罐。
“有劳了。”
科莫.德.埃尔贝,房屋事实上的所有者刚刚从巴格达乘机回到巴黎,他想要动手帮忙将那些清洁工具搬入屋内。
“这是我的工作。”
少女并未领情,而是单手提起足足60公斤的塑料桶,在开始怀疑人生的科莫面前将其轻松放入屋内。
淡淡的芬芳气息弥漫开来,在科莫印象中,这类药水本该是气味刺鼻的。
迅速清理完一楼后,伊洛拉.拉维亚踏上了前往二楼的阶梯,而科莫则手捧一本皮革封面的摄影册坐在餐桌前,看着漆黑夜空中熠熠闪光的101风车星系,他回想起父亲曾带着自己前去格林尼治天文台的经历。
“the self is not sgur but a fid work of identities(自我不是单一的,而是一个流动的身份网络)。”二楼书房内,慵懒的青年男声自伊洛拉耳机中响起:“根据你发过来的照片,我帮你选了几本原读者比较重视的书籍与论文册,相信这可以证明本人的占卜水平。”
“你做的很好,谢谢,之后也由我负责下一轮的资质审查。”
少女翻阅着论文,着重留意打印在纸张上的图片:绘制节点与线条的图一,以及体现集群概念的图二。
时间没那么充裕,她选择的第二本书是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的《玻璃球游戏》,故事结尾玻璃球游戏大师科讷希特在冰冷的湖中沉没,而少年铁托则在明媚的阳光下游向对岸。
接下来是英国科幻小说家伊恩.班克斯的《游戏玩家》,纸页被飞速翻动,却并未影响到少女的阅读体验,全文受到特别标蓝的地方有且只有一处:
A guilty syste reizes no is.(有罪的体制不承认无辜之人)
后面还加上了居伊先生的英文批注,伊洛拉还暗暗疑惑为什么不是法文,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是此书作者的原话:
the devil erges fro the details and hell abidesthe sall prt.(魔鬼潜藏在细节之中,地狱则存在于小字条款里)
魔鬼和地狱,很难想象现代的星象观测者会用到这种词汇。
少女暗自思考着,顺带操纵混合药剂的水流,令二楼几乎所有物品的表面光洁如新。
除了为《渡船的终点》游戏开发组写过一些稿件、还有为满足个人需求填写采购清单以外,被困在俄罗斯联邦监狱之中的占星术士并没有写下什么有意义的内容。
在几本读物中,被人工标注最多的还是美国经典作家赫尔曼·麦尔维尔的作品《白鲸》。
甚至于要对它那活生生的轮廓获得相当的印象,唯一的办法,只有亲自去捕鲸;可是,这样做,却须冒着被它弄得永无完身和沉沦失身的不小的危险。
用一只小巡洋舰的锚来作我的系索柱,用标枪的束杆来作我的马扎子,我就能够登上那条鲸,冲到最高的天空,去看看那传说中的上天和它所有的无数帐篷里,究竟是不是真的包藏有我肉眼所不能见的东西!
……
“进展如何,留给巴格达那些人的时间可没那么充裕。”
待到二楼的腐朽气味彻底散去,伯爵主动联络了伊洛拉.拉维亚。
“我想,我大概清楚居伊.德.埃尔贝是什么人了。”